“看来是孤对你太好了。”裴晏迟这话说的极其缓慢,“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孤在晋州真的找不到医师,离不开你?”
越明珠还想说些什么,但裴晏迟的手仍在施力让她说不出话,她用力想要掰开他钳在她脸上的手,但男人的手都被她抓破了都没有放开。
越明珠真实的感受到裴晏迟是在生气了,他是因为自己打了国师而生气?还是因为自己说的话而生气?越明珠已经无心去分辨了,她现在只想让裴晏迟放开他,然后赶紧离开他身边。
她突然想起了上次裴晏迟生气的时候,他命人砍去了一个人的双手。
也许裴晏迟说的对,他对她是太好了,让她以为自己可以在裴晏迟面前畅所欲言,让她忘了他也有狠戾的时候。
终于,裴晏迟放开了她,越明珠赶紧退后几步离他远远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既然你觉得我不好,不如直接说出来,何必这样假惺惺的。”越明珠感觉自己真是没出息,眼泪又不争气地往外冒,“一边说不信鬼神之说,一边又这么忌讳我……真是虚伪。”
屋外的侍从听见越明珠这话一边恨不得能自己冲进去捂住她的嘴,一边将身子伏得更低了,生怕等会儿太子党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呵。”裴晏迟气极反笑,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他的雷点上来回蹦跶这么多次,“孤假惺惺?孤虚伪?……张恺!”
张恺早在越明珠大喊裴晏迟是骗子时就被侍从们叫过来了,他刚赶来就听见了裴晏迟叫自己进去。
“殿下有何吩咐?”张恺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情况,只得先应和裴晏迟的命令。
“她既然觉得孤虚伪,就送她回那些不虚伪的人身边。”裴晏迟眼底一片幽深。
“殿下是指……”
“当然是哪来的就回哪去!”裴晏迟道,“她不是喜欢被人‘真诚相待’吗?就送回她原来住的那个地方。”
越明珠本以为裴晏迟只是把自己赶出去,这她倒无所谓,反正她可以自己再赶路去京城。可他居然把自己再送回去,那她岂不是还要自己再多走那么多路。
“你!”越明珠又惊又气,“回去就回去!回去也比在这里受气强!”
“你最好真是这么觉得的。”裴晏迟冷冷地丢下这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张恺留着原地看看离去的太子又看看独自抹泪一脸倔强的越明珠,一脸茫然,丝毫不明白今天两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裴晏迟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越明珠眨了眨眼,小声道:“以前你跟我说,这些旁枝末节都很麻烦。”
“上京城的是非太多了,所以我想,我来找你的时候,都不应该让人看见,也不应该让人议论,会给你添乱的。我不想这种琐事麻烦你。”
说着说着,她想起刚刚那对男女最后的对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这样是不是也算偷|情?”
第26章26
越明珠从前并不觉得她跟裴晏迟的关系有什么不对。
早在一起上学堂的时候,他们就时常偷偷溜出去玩,不告诉旁人,一是避免责罚,二是不想让人担心。
譬如她爹,一直当她是小时候那个脚不能沾地的小病秧子。若是知道她每天被裴晏迟带着放纸鸢爬山,一定会吓得肝胆俱裂。
这般久了,便成了某种俗成的约定,一直到如今也未曾更改过。
越明珠娘去世得早,府中只有孙妈妈几个年长的妇人还会同她说些私房话。但说到底还是主仆,不可能事事插手,更不敢太过逾矩。
而越轻鸿作为她爹,男女有别,更不可能同她说太多。
是以,有些事情没人告诉越明珠,她也一直懵懵懂懂。
九月的王店村,村子里的人入夜后都早早的睡下了。但村外一群人马正不顾夜路艰苦向中禹州的方向飞奔去。
为首的是张恺骑着一匹白色大驹,他身后还有两个小兵举着火把和他一起开路,为身后两马并驾拉着的马车照亮引路。马车后面只跟了四个人同样也是举着火把在后断路。
裴晏迟贵为太子,还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地在半夜逃亡。
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来晋州之前他虽然知道此行会有阻碍,但可没想到会沦落的如此狼狈,害他的人胆子可真不小。
虽然裴晏迟是当朝太子,母族也显赫,但贵妃和晋王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皇帝偏爱贵妃和晋王,而裴晏迟是嫡长子又已经被册封了太子名正言顺,这几年来双方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贵妃和晋王无法将他从太子之位拉下来,他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太子之位能坐稳。
直到两个月前,有文官奏晋州近日有人私挖铁矿和盐矿。
晋州是晋王的封地,按照礼制晋王成年后应该前往封地不得留在京城,然而皇帝疼爱晋王,贵妃也舍不得晋王离开。
看到宠妃泪眼朦胧,爱子一脸不舍,皇帝心软了,大手一挥让晋王破例留在了京城。
但这并不意味着晋王对自己的封地就没有实际的掌控权,这次晋州出现有人私挖铁矿盐矿,幕后没有晋王参与在其中,裴晏迟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