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朝会。
诸臣蓄势待发,列队而进,却不想奉元帝也是有所准备,待人齐了,并不准上前进言,而叫曹征先宣。
内容有二。
一是喊冤之事,陛下看奏本众多,待尽数审阅后,再当给出结论;二是今日朝会,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北疆之况,再论其他。
众臣未等张嘴,便被封上,一时面面相窥,寻不着个话口。
奉元帝则在高位之上,森严道:“既然诸位臣工无见解,那朕便说说。”
众人抬头,瞩目倾听。
奉元帝道:“齐尚书认罪,北疆欲反已是事实。此刻年初,那处未闻风声还好,若是拉开时日,怕是知情了,也逼急了。虽说边远之地,一时攻不到京都,兵力种种也不容小觑。朕想来,还是提早派人去收回兵权为好。”
听到这话,有名御史大着胆子上前言道:“此事确实紧急,不过想要兵不血刃的收回兵权,实在困难,不知陛下可有中意的人选?”
奉元帝笑道:“范御史所言甚对,此事朕也是苦恼多日,那齐明玄掌兵多年,现有异心,自是不会轻易交出兵权。亏得前些天梁主审递上折子,说是已查明武毅侯清白,走了各司流程放人……”
说到这,奉元帝顿了顿,目光向殿前的梁安仁投去,“梁将军代职数日,其心可鉴。放眼朝中武将,年轻一辈难出齐明玄右,老一辈有能者,要么驻守边境走不开,要么皇城守卫不能离人。朕思来想去,武毅侯归位,梁将军便是空出来了,可担此任。”
梁安仁闻言,刚要上前回话,却被梁颂年抢了一步,“陛下,我父年事已高,出仕多年,暂代禁军统领已是十分吃力,此去北疆,且不说危险,便是左腿旧疾也受不住,何况……”
奉元帝冷声打断,“大逆之事,国将有难,梁将军还未开口,梁主审倒是先推脱上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替他捏了把汗。
梁颂年不急不燥,俯首跪倒,扬声道:“回陛下,国事尤重,臣绝无推脱之心,为人子体谅父辛,实在是发自肺腑,然为臣者,臣亦觉梁将军不是最佳人选。”
奉元帝干笑一声,“那么,梁主审觉得谁更合适?”
“臣。”
梁颂年道:“若想兵不血刃,活捉齐明玄,朝中上下,唯臣可以一试。”
一语震众人,满殿皆惊。
奉元帝盯着殿下跪着的人好半响,方才开口道:“据朕所知,梁主审是从北疆革了军职回京的,怎么敢为父说出这般大话?”
梁颂年仍保持平静,“回陛下,臣确为革职回京,但非无能至此。”
奉元帝呵呵一笑,“哦?你倒有冤?”
梁颂年道:“说不上冤屈,只是臣去北疆五年有余,说不上战功彪炳,但也实打实的贡献了不少,略有风头。然如此,非但没有论功升职,反倒被齐将军寻由头,将臣逐回了京都。”
这话说完,满殿哗然,其中最费解者,当是略微知情的江淮景。
众人都去看奉元帝的反应,只见其面色微变,果然怒道:“那齐明玄镇守北疆,一方将领,竟有如此作风,实在可恶!”
梁颂年赶忙接话,“陛下,齐明玄品行事小,臣自荐出行北疆,也并非有公报私仇之心。臣自认为五年时光不算虚度,对齐明玄此人也有了解,此去臣当以陛下使者身份,邀其进京亲述近来战况,而京都这边提早设局,待他前来,便一举拿下。彼时北疆没了统领,也难起事。”
奉元帝点了点头,又问道:“若他有所防范,不肯轻信你呢?”
梁颂年道:“臣带圣旨前去,宝印在上,若他不肯,那便是抗旨,如此问罪于他,也是师出有名。不过臣对其也算了解,此人谨慎,断不会走此下策。如此,他不得不接旨回京,即便是有所防备,带部分亲兵前来,到了京都也是自投罗网。”
奉元帝听他说完,安静良久,继而笑了两声,朝梁安仁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老将军后继有人,朕心甚慰。”
梁安仁的脸色,自梁颂年开口接话时就没好过,此时被点,硬是挤出个好脸上前道:“陛下谬赞,在朝为官,当为君分忧。”
奉元帝转头扫量满殿,“此事诸位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