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药箱取来,囡缘速拿出一粒药丸想塞入他口中,怎奈牙关紧咬竟撬不开,再把脉,摇头叹:“二姐切莫过于悲伤,小都失血过多伤势太重,已无力回天…”
我听闻,恨恨一跺脚扭身跑回房中,愣了片刻才擦干泪水,将带血信纸摊开细看…
外面自有人吩咐将小都抬下,众姐妹再回房中,我又将信纸给大家传阅,悲愤道:“小都乃我一手培养!屡立大功!此次我派他至甘陕刺探情报极为机密,怎会突然暴露?若不查明,难解心头大恨!”
九妹在旁劝:“二姐不必过于伤心,潘女被刺身亡,甘陕本就草木皆兵,此番小都去,好比偏向虎山行,本就凶险,况且随他同去之人尽皆被杀,足见形势严峻!好在他能活着回来,坚持到壶口,又能与咱们见上一面,已是老天开眼!”
众姐妹又再劝,我这才心绪平复。
次日傍晚,宝芳、耀先回庄,老爷传话,在后院烟雨楼设宴,一是商议军机,二来也为给众将接风。
烟雨楼。
紧邻奉心湖,景色优美,视野辽阔。
傍晚时分,楼内摆下酒宴,众人聚齐。
参与者,老爷、念恩、冠臣、冠甲、杨家八美、善友、锦双、耀先,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楼外内卫队加派岗哨戒备。
老爷一身便装,主位就坐,微微举杯:“难得杨家众将今日聚齐,我为大家接风洗尘,共饮此杯!”言罢,一饮而尽。
我们忙齐声应:“万谢老爷!”遂将杯中酒喝干。
放下酒杯,他面色严肃:“想必大家也有耳闻,甘陕原本欲与咱家联姻,怎奈潘督军之女命薄,遇刺身亡,至今仍为悬案。前番我命念恩出使甘陕,本欲商议迎娶之事,可那时潘女已死,甘陕却借故提出无理要求,于情于理皆不可忍!实乃欺人太甚!我已将事情来龙去脉行文省城徐督军,现已有回复,督军大人闻听此时十分震怒!命我即刻备战,征讨甘陕,另调派赤马管代沈晓楼所部、昆州管代刘黑五所部为我后援!”
众人闻听大喜,我高声道:“如此,何愁不能剿灭甘陕?!真天助咱家!”
老爷摆手,大家禁声,他道:“虽有强力后援,但我意却想凭咱家一己之力吃掉甘陕!唯有如此,功劳独占,将来才可顺理成章稳坐双督之位!若与他人分享功劳,岂不落人话柄?又怎能名正言顺?故,此役我必亲征!”
宝芳在旁应:“凭老爷雄才伟略,又有众将辅佐,剿灭甘陕应在情理之中!”
老爷抬手点指:“美娘!”
我忙应:“贱妾在!”
他问:“可有甘陕情报?速讲!”
我应:“诺!”
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甘陕地形图摊在桌面,老爷欠身细观,众将聚拢,我指着道:“老爷请看,据密报,如今甘陕各部军队正赶往双龙集结,兵力应在万余!田宝、平夏、昌务、眉口至鱼丰一线,集结部队应在五千余。火力方面,配备长、短枪、机枪、火炮、野战炮,枪弹炮弹充裕。唯部队马匹不足,多靠脚力,难以迅速远程部署,依目前情报推断,敌军应在九月二十五前后出鱼丰!”
老爷听罢,神情凝重,点头问:“可有作战谋划?”
我应:“诺!贱妾已与众将商议,定下”八面埋伏“之策,意图全歼甘陕之敌!”
他眼睛一亮,问:“速讲!”
我道:“咱家兵力,内军八队,满员两千四百,外军两部,满员六千,善友狸队、锦双犀队、耀先鹰队,三队满员各一千五,共四千五,再加内卫队满员两千,正好与甘陕兵力均等!…”随即,手指地形图:“老爷请看,出壶口、双林便是金剪岭,山岭之下这片平原称作”腾蛟平原“,由腾蛟江冲击而成,江水改道后,此处便有百姓定居聚集,形成数个大集镇,原本也繁荣异常,只因腾蛟江连年泛滥,百姓受水患之苦,遂放弃家园远走他乡,故而这里荒废下来。今甘陕若犯我崖州,则必出鱼丰,入腾蛟平原,穿金剪岭直达壶口,可见腾蛟平原是其必经路!依贱妾意,在腾蛟平原打一场阻击之战!”
老爷认真看着地形图,问:“继续讲!”
我续:“金剪岭山口处地势最高,可命茹趣率麒麟队、香卿率狻猊队在左右架起门农野战火炮,依其地势居高临下,此埋伏一。九妹率狮队、佳敏率豹队进驻千户里、此埋伏二。耀先鹰队分作两部,每部两挺机枪,婉宁率虎队及鹰队一部,囡缘率彪队及鹰队一部分别进驻百户里与十户里,此埋伏三、四,只因这三处地势互为犄角,刚好形成一口袋状,敌军若进入,鹰队四挺水连发机枪正可形成交叉火力,使其有来无回!再有,腾蛟平原临近鱼丰,有两处茂密树林,宝芳率龙队与二爷冠甲外军一队伏于西南林中,我率凤队与大爷冠臣外军二队伏于东北林中,此四队负责截断敌军退路并将其赶入口袋!此为埋伏五、六。贱妾料想,敌军发觉退路被截,军心必慌,四散奔逃,未必依咱们之意进入口袋,故,善友率狸队、锦双率犀队自盈泰、小西出击,沿途左右夹击,与我等形成合围!此为埋伏七、八。一旦将敌赶入,放出信号,麒麟、狻猊二队众炮齐开,先行火力覆盖打击,而后全军一齐出击合围!另,念恩内卫队应进驻金剪岭山口,一则护卫老爷,二则留作预备,哪里需要则指派…”
不等我言罢,老爷摆手,我忙禁声,只听他道:“美娘之谋,巧夺天工!如诸葛在世!只是,念恩所领内卫队不参与此役…”
众将听得一愣,只因若论编制,内卫队如今满员已近三千余,枪械、弹药配备甚至优于内军八队。
老爷见大家疑惑,微笑解释:“此役!我崖州精锐尽出,唯内防难免空虚,我与念恩议过,将内卫队分作几下,一部接管慧觉寺,一部接管刁家镇,一部驻防尖草铺,一部进驻壶口关,余下与护庄队共守杨家庄本营!”
我听罢皱眉:“禀老爷,慧觉寺与刁家镇原本留有治安警力,无需再派驻正规军。尖草铺虽有马跃溪之患,但这些时日来宝芳与耀先几次伏击亦歼灭众多土匪,已不足为患。内卫队兵力充足且枪械配置精良,正可大用…”
不等说完,他面色一沉,呵斥:“你懂什么!”
他突然发怒,我忙跪在面前大声应:“贱妾错了!望老爷息怒!因此役事关咱家存亡,老爷您又决心亲自督战!贱妾实担心您之安危!若内卫队不参与,则老爷安危由谁守护?”
他听罢,面色缓和,摆手:“起来吧!恕你无罪!”
我这才起身,只听他道:“我有四位洋夫人!个个善使双枪!足可护卫。”
宝芳听得一愣,随即问:“敢问老爷,您可要携四位夫人出阵?”
他点头:“有何不妥?”
宝芳躬身:“贱妾与四位夫人谋面不多,不知还善使枪械,只是若无正规士兵护卫,恐…”
他摆手打断:“你所不知之事多矣!我日夜与夫人们耳鬓厮磨又怎会不知底细?有她们四人护卫,足可!想来,若美娘所定战略谋划成功实施,则全歼敌军不在话下,我坐镇金剪岭又怎会有安危之虞?再者,左右有麒麟、狻猊二队,亦可护卫,你等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