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时候我跟自己说,一定是我搞错了,这男人不可能绑架我的。
他看起来就象天使一样。
这听起来很荒谬,但真的。
不只因为他女性化的五官——他的脸孔柔和、漂亮得象女人一样,他那清澈的眼眸与那优美的唇形——他有一种特异的、摄人的气质,象他本身就是发光体一样。
那是一种外乡人才会有的美丽,我感到他似在用他那温柔的凝视、舒心的微笑来催眠我、镇静我。
我不想买他的帐,跟自己说是他对我下的药,让我肉体上动不得,连带精神、思绪也被安抚下来。
他的手越过我大腿上方,从手套箱里掏出一条手帕,再从水瓶里倒出一些水洒到上面,然后他用那条湿手帕轻擦我的脸,凉快我灼热的肌肤,拭去我的泪痕。
“看,好多了。”他说道,又是那英式口音——伦敦腔,也许是他的“better”听起来像“betta”一样。
他一边用那专注的眼神紧锁着我的,一边轻柔地、慢慢地说道,“我知道你还不能说话,亲爱的。药效要一两个小时后才会消失。”
他顿了好一会,只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不想他再这样子看我,象他……
我不以为那时候我会这样想,可现在我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就象他深爱着我一样。
即使我不知道他那表情背后藏着的是什么,却也足以让我感到害怕。
然后他温柔的凝视突然专注起来,象要理清脑中想的什么般。
紧接着他给我一个怪异的微笑,宁静而又……
腼腆。
“我敢肯定,亲爱的德芬,你在想我会怎样对你,数千个污秽的场面掠过你那聪明的脑瓜。而毫无疑问——你想象的一些场景也正在我脑海里上演着。”
他的眼神复上梦样的迷离,气息微转。我只觉胃部一阵纠结。
“可我想让你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那专注的、关怀的表情退下,换上一副叫人讨厌的、得敕的玩味神情,他的唇角再度微翘,“除非你不乖,那对屁股的一轮责打——恐怕就免不了。”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让我慌乱莫名。我仍旧哭个没停。他的神色再度转柔,轻挑敛去,严肃与认真回拢。
“听我说,德芬。你在我的照管下,我不会让你受伤害的。我的话很快就会兑现,你会看到的。你不认识我,当然你也没理由信任我——还没。可我认识你,你会发现的,不用多久你就会发现我非常、非常地了解你。我计划我们俩的这次远行有好一阵子了。”
他象爱人一样梳抚着我的头发,给我温柔的微笑让我想挥拳揍他的脸,然后他发动汽车继续上路。
难过如我,在药力的作用下慢慢地还是转入昏睡中。
不知过了多久,在车子转急弯时我再度醒来,小汽车正驶离平坦的公路,转入一条崎岖的泥路,进入幽暗茂密的林区。
仪表板的计时器告诉我已是午夜时分。
四下没有任何灯光,阴森森的,感觉象走在通往刑场的途中——我的刑场。
我这才意识到他的计划有多周详。
我们离开市区,行驶在繁忙的公路上时,我正昏睡着,其他车的人只会看到一个熟睡中的女孩,而不是一个尖叫着的求救少女。
现在,等我醒来,可以动时,我们已在渺无人烟的荒间。
我尖叫,我逃跑的能力对我半点帮助也没有。
我们已在路上行走了好几个小时,我搞不懂来时的路、回去的方向。
可我必须要逃,我得做点什么。
我不能坐着等他把我押到荒野,然后强暴、折磨、谋杀我。
我想过跳车,但他早前注入我体内的不知什么药,仍让我十分虚弱。
周围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该逃往哪儿,也没有人能让我求救,我唯有对自己说,如果现下跳车,只会弄伤身体,他马上又能把我抓回,我只会把处境弄得更糟。
最好还是等待合适的机会。
他发觉我醒了,转脸微笑着看向我。他问我感觉有没有好点,我心里想叫他去死,可我嘴上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