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误打误撞间,我窥探到了血与毒交融的秘密。下一次,我打算扎一针试试。
得益于贩毒之初帮人扎针的经验,我早就是找血管的专家,肘窝处那条青灰色的凸起,就是通往天堂的道路。
人人都说注射更爽,当然还有一个更实际的因素,那就是更省钱。注射只需要烫吸四分之一的量。
如果你让我用最简短的语言概括注射的感觉,我想说……
震撼。
没错,超前的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
我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它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在我真正完成第一次注射时终于感慨道——人类的想象力是十分有限的。
我曾经不懂小景、不懂僵尸男、不懂飞仔、不懂吴垠,在这一刻我终于懂他。
吴垠死得壮丽又快慰。
所以人们传递注射器,就是传递幸福,就像运动员传递奥运火炬。
我说,幸福是感觉,是心灵的感觉。
注射四号。
它是宇宙中最柔软的物质,却拥有毁灭一切的能量。
它起初会冲击腿腹,接着是脊背,肌肉变得像棉花,潮水在骨骼间荡漾,永远改变我的基因。
我看到了很多东西,好像是胶卷长达亿个光年的电影。
我看到我的所有人生,看到熠熠生辉的金色梦乡,看到宫阙和星宿,看到宇宙的最高峰,那里平平静静。
它是黑洞,让我进入记忆的最深处,带给我最原始的恐惧,但我绝不会反抗挣扎,我也不介意失去所有,那是一种极致的“空”,一场甜蜜的殉葬,温柔又恬静,我敢说,没人能拒绝光荣赴死,那里有我全部的幻想。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很抱歉,这世上总有东西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因为它是奥秘,让人领会它是可耻的!那是一种侮辱!
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禁毒——人们之所以禁毒,不是因为毒品太坏了,而是因为它太好了,它太他妈的好了!
所以人们都嫉妒它、诋毁它、抹黑它!
我知道成都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这是专门献给“打针仔”的。
点点滴滴在心头,一丝一毫不浪费!
05
当你知道你手头有持续的毒品供应的时候,你会有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阿谭总是感到焦虑,因为她没有一个可以养活这种可怕的需求的“工作”。
从这方面来说我比她强,但也没好到哪去,我常常还不上赊货的钱,还不上钱,我就没法拿货。我连我自己的都没搞到,我哪有空管她?
以贩养吸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我现在要一个人承担我们两个人的毒资。我很快就撑不住。
茉莉会分我一点,我都管她要过好多次了,但实际上她能给我的也就这点东西了,守宫又不会每个月给她发工资。
我身边的人也经常管我借钱,反正我从来不借,大家都一个比一个穷,我的朋友们几乎都在贩毒,但我没见过他们有谁靠贩毒发家致富的。
一个人可以靠毒品维持几年,这不好说。
我见过吸毒十年的,也见过一针就死的,它首先取决于金钱,其次取决于一个人的运气。而前者至少是实实在在的。
至于具体需要多少钱,你大约需要一座金山,一座无穷无尽的金山。它最好能比你邪恶的欲望繁殖地更快。
所以她总是准时出现在我面前,大约是下午四点,卑微得像一只流浪狗。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我,她根本活不下去。
向来都是谁出钱谁就是老大,既然是我花了钱,那肯定是先由着我来。
我确实承诺过会按时分给她,毕竟我是毒贩,而她只是个学生,可事实上我们在关于分赃的事情上吵了无数次的架,我越来越自私,越来越烦她。
她就像个吸血虫一样讨人厌,那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分给她?
揍她一顿也不能让她闭嘴,她只会没完没了地哭。
那时的我把自己扎针的行为归因于女高中生对我的拖累,而非我自己不堪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