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琅萧玠一唱一和地说起他与苦儿之事,吕松当下自是满脸尴尬,他与苦儿却是亲如兄妹,可毕竟男女有别,昔日在草原之时,千机无尘便与他说起过如何对待苦儿,那会儿他甚至还觉着苦儿年岁尚小,不该如此急切,可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功夫,苦儿便已成了一束含苞待放的花蕊。
他扭头看向苦儿,却见她一脸娇羞地低着头,紧跟在岳青烟的身后,小手不住地搓弄着那身还不太适应的华衣衣角,掐在此时,苦儿也是心有灵犀地昂起头来,二人四目相对,旋即又飞也似地互相躲闪。
“苦儿天真烂漫,早把我当做这世上最亲之人,我若负她,岂非猪狗不如?”吕松心思渐明,他本是苦难之人,靠着与苦儿相依为命才撑到今日,垂怜天幸,几番奇遇之下让他一跃而起,到如今有了荣华富贵,他又岂能做那薄情寡义之人。
“吕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若是喜欢,咱们就皆大欢喜,你若是不喜欢,哼,我便收了苦儿做义妹,这京中俊秀男儿多的是,你这个『少爷』不管,我这个『义姐』可要替她张罗着,定要为她寻个好人家。”
“岳姐姐,你说什么呢!”苦儿这时哪还坐得住,脸色犹如熟透了的柿子,轻轻挪开脚步,似是不愿继续跟在岳青烟的身后,可放眼整个王府后院,除了吕松和岳青烟,她却一个都不认识。
“苦儿!”正当她犯难之时,吕松却是忽的出声,苦儿心中一惊,猛地抬头望向吕松,却见着吕松也正满眼柔情地望着自己,这一回,她二人都未躲避,只这一眼的功夫,她心中的焦虑与疑惑便尽数消除,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即便是如今发达了,他也是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少爷。
“坐这边吧!”吕松走上前去,轻轻拉住苦儿的纤细手臂,很快便引着她坐入自己坐席之侧,而后便又朝着萧琅拱了拱手,谈笑道:“世子,岳……夫人,吕松与苦儿自小同命,无论如何都不会慢待于她,至于……至于其他名分之事,须得,须得吕家乃至念隐门的长辈商议再行定夺,这个,就容吕松改日再禀吧。”萧琅闻得此言,当下得意大笑道:“哈哈,你既有如此考虑,想来也是有了主意,也罢,今日便先放过你,不过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可得罚酒三杯!”
“是极,良辰美景,才子佳人,正是人生欢喜时,合该畅饮,畅饮呐!”
“来人,上酒!”
“且慢!”
说到“上酒”之时,萧玠却是突然起身唤住小厮,而后又朝众人摆了摆手:“大哥,小弟前些日子得了一批好酒,唤作『忘忧』,今日在座诸位都是英雄豪杰,小弟也不藏私,便将这『忘忧』献上,与诸君同饮。”
“哈哈,难得二弟如此豪气,大哥我记下了,”萧琅闻言更是一喜,随即便又朝众人笑道:“我这位兄弟别的不敢说,若论酒色之道,这天下怕是没几人能望其项背,他说是好酒,那一定喝得痛快!”
“既如此,今日,咱们便不客气了!”
“来人,上酒!”
……
一排封坛美酒列入席中,自有王府下人为诸位宾客拆封倒酒,只听得“咚咚”几声拆封轻响,一阵浓郁酒香便自酒坛散出,霎时间整间小院都已变得清香扑鼻,即便是不擅饮酒的岳青烟、苦儿等女眷亦是面露沉醉,心生向往。
“果然是好酒,快,快满上!”
十余只酒盅先后举起,众人只说了些最简单不过的祝酒词,而后便各自畅饮,待得一口饮尽,众人更是满脸欣喜:“此酒清香扑鼻,既有甘怡之入口,又有辛辣之回味,当真是好酒。”
“快,再满上,能得如此佳酿,怕是日后再喝不下那些个凡俗马尿了。”
“二弟,果真是好酒,今日定要畅饮,不醉不归!”美酒入口,即便是平日里谈吐不凡的萧琅也已有了几分醉意,位居末席的一众武将更是话音不断,似是将这麓王府的家宴当作军中闲暇时的斗酒作乐,一个个尽数没了规矩……
“我等追随世子殿下,实乃人生之大智也!”
“待他日麓王登基,世子便是太子,日后我等更要追随太子殿下建功立业,闯出一番名堂来……”
美酒虽好,但一番畅饮之下自然也能让人口出妄语,在场众人唯有坐在萧琅身侧的岳青烟并未饮酒,但见得席上言语越发狂悖不堪,她立时收起脸上笑意,转头望向身侧的萧琅,心中更是焦急。
她自与萧琅相知相识起,便从未见他有如此失态之举,今日如此,除了美酒佳酿的缘故,想来也有这些时日劳碌于皇家之事的缘故,皇城大乱,公主陨逝,麓王却意外成了得利之人,如此一来,麓王府上下既要维系天子与百官情分,又要忙于朝政肃清叛党,且不说吕松、季星奎等人身负要职,即便是平日里不学无术的萧玠与徐东山,这些日子也跟在萧琅左右不曾歇息,到如今大事将定,萧琅才敢开这一回家宴,倒也算是犒劳他麓王一脉的心腹之臣罢。
只是此等时节,绝不可让人捉住把柄。
想通此理,岳青烟赶忙朝着座下小厮使了个眼色,叫他将剩余美酒原封放回,而后又朝着萧琅言道:“世子,美酒饮罢,今日也算尽兴,时辰也不早了,不如,便叫大家回去歇息吧。”
“就……就没了?”萧琅浑浑噩噩地左右张望,还未来得及看清角落里下人们的封酒动作,却是被岳青烟一把扳过脸来,见着岳青烟脸上隐有愠怒之色,萧琅顿时有了几分清醒,耳边再听得不远处那些个狂悖之语,萧琅顿时惊起一身冷汗。
“咳咳,诸位,我家娘子说得是,今日也不早了,明日也都还有差事要办,不如就此散去,咱们改日再聚。”
众人闻言自不敢多言,当下起身纷纷告辞,而吕松正要领着苦儿告辞时,岳青烟却是一把抢过话头:“吕兄弟不如便歇在这儿罢,吕府路途遥远,你又喝得多了些,身边还带着苦儿多有不便,不如便歇在府里,待明日再走不迟。”吕松本想拒绝,可猛一抬头时顿觉脑中一片混沌,想是那酒劲上来一时间也有些恍惚,又想起岳青烟提到的带着苦儿确实多有不便,心中稍一合计便答应下来:“如此,便有劳了。”
一众宾客散罢,除了吕松与苦儿被安置在王府外,萧玠与徐东山二人自不用说各自回房,然则有道是保暖思淫欲,二人本就是风流阵中的急先锋,如今酒足饭饱,自然不愿就此睡下。
“云些姑娘,你这小手可真真是嫩滑无比,那句词怎么说来着,对对对,凝脂如玉,说得便是这般。”萧玠与徐东山二人同行,一路上便对着跟在徐东山身后的云些打量,待得心头火起,竟是忍不住伸手去牵扯云些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