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云些猝然一惊,忙不迭地向后退了几步,直缩在徐东山身侧瑟瑟发抖,她如今也是寄人篱下,如今连个身份都没有,说话行事自然全得听徐东山吩咐。
“哈哈,二公子看上她了?”然而云些哪里能想到,徐东山竟是丝毫不在乎萧玠的孟浪之举,反倒是将自己一把抱起,而后径直推向萧玠:“若是喜欢,就叫她今晚陪二公子快活快活!”
然而萧玠却也并未昏头,要知道如今的王府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要是让人知道他今夜与门客妾室不轨,就算有萧琅求情,麓王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麓王府如今身处激流,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当下大手一挥:“东山兄弟的好意心领了,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东山兄弟便自个儿享用吧。”简短道别后,二人各自分开,徐东山回的是离吕松不远处的客房,而萧玠则是向自家内宅院子走去,才一入院门,便瞧着隔壁萧琅的院子仍旧灯火敞亮,一想到今日兄长还夸他献酒有功,萧玠心里自然也是高兴,这“忘忧酒”本是他手下定州五虎所献,没想到今日宴饮倒是立了一功,欣喜之余,萧玠却不打算就此回屋,反而向着隔壁窜了进去。
“二公子,诶,您不能进,二公子!”
屋外侍女一阵阻拦,可萧玠是何等人物,向来不将奴仆放在眼中,快步向前,径直推开了萧琅的居所。
“呀!”
才一推门,萧玠便呆立原地,他一时酒兴上涌,竟是忘了多年未见的兄长如今也已是有家室的男人,他的寝居里,自然还有一位端庄贤惠的嫂嫂在悉心照料。
此刻的岳青烟刚刚搀扶萧琅回屋,见萧琅今夜醉得不轻难免有些怨怼,可毕竟是要相濡以沫的枕边人,轻啐了两声便温柔地将他安置在床,而后又叫来丫鬟服侍自己梳洗沐浴,正要宽衣之时,却不想被萧玠闯了进来。
“那个,大嫂,我……我……”萧玠有些仓皇,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岳青烟身上单薄的内衫,可他虽是好色纨绔,但在有麓王和内兄的王府里却也十分规矩,见得如此模样,他慌忙别过头去,目光朝着远处正酣睡着的萧琅,面色更加尴尬。
“原来是二叔来了,”
可岳青烟到底也曾是江北岳家的家主,虽是如今嫁入王府,可遇到这等小事倒也不至于乱了分寸,她轻微扫了一眼自身穿着,虽不得体但也不算见不得人,隐约间也猜到萧玠与萧琅兄弟情深,这会儿想是喝多了酒要来与他叙话的,当下也不忸怩作态,只轻轻合了合外衣衣扣,这便朝萧玠笑道:“二叔勿怪,世子喝得有些醉了,今夜便让他好生歇息吧,待得明日得空,我叫他去寻二叔说话。”
“好,好!”萧玠连声应下,随即便要退走,可就是这一进一出的功夫,萧玠却是忽地有种惊喜之感。
他早听闻岳家嫂嫂窈窕端庄,无论容貌身段都是极品之姿,可他萧玠是何许人也,即便是适才抚琴善舞的云些也未曾叫他乱性,然而这位出身商贾的岳家嫂嫂好生厉害,顷刻间便将他的鲁莽行径化解,只这一笑一言,便已令他有些着迷。
“二叔?”岳青烟见他发怔,还道他是少年懵懂,当下也不见怪,只继续唤了一声。
萧玠猛然惊醒,赶忙朝岳青烟拱了一手:“是小弟唐突了,告辞。”萧玠原路折返,脚步却是意外有些沉重,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大嫂岳青烟那温婉怡人却又不怒自威的气势,这样一位端庄自强的女人,在床上又会是怎么一番模样?
“大哥这些年喜欢结交江湖中人,自己也变得随性了许多,也不知与这位岳家小姐如何相处,他们两交欢之时,又会耍出些什么花样?”直到梳洗上床,萧玠也未能就此释怀,正想着是否要招呼两个通房丫头来侍奉一二时,门外却又传来一阵躁动之声。
“二公子,夫……倾墨娘子回来啦!”
话分两头,
岳青烟着人为苦儿安置的客房虽是与吕松处不远,但苦儿习惯了照料吕松起居,见得吕松今日喝得不少,非嚷着要等少爷睡了才肯回房,麓王府的下人们倒也识趣,索性便留他主仆二人在房间不去打扰。
“少爷也真是的,那酒难道是天上的琼浆玉液?非得喝这么多。”苦儿一边扶他坐下,一边又为他端来热茶,而后又忙碌起床铺被子等一应琐事,才不到片刻便将这屋子收拾得跟念隐山下的小木屋一般妥帖,这才安心坐下,可看到吕松此时目光迷离,神色困顿,嘴里难免要嘀咕两句。
“嘿,你懂什么,少爷我现在可是酒量见长,在冀州,和兄弟们喝酒都是端着碗喝的,哪里,哪里喝得多了,分明是这酒……”吕松平日里谦恭严谨,可唯独在苦儿面前毫无顾忌:“这酒确实是好酒,比起在漠北时喝的那些,实在是好太多了。”
苦儿双唇微抿,眼神里渐渐多了几分温柔:“少爷,漠北这一路,一定很艰难吧。”
“是啊,”吕松借着酒意慢慢敞开话匣:“不过也让我看懂了很多道理。”
“哦?”苦儿将手撑在桌面上,两只手掌拖着她的小脑袋,她自小便喜欢这般听少爷讲故事,即便是那些被女人家嗤之以鼻的大道理,她也喜欢。
“例如,咱们人活一世,究竟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
“十年前,我背着你一路坎坷,每天吃不饱睡不好,可也在努力的活着,那时候就在想啊,要是这辈子能跟你在一块儿,每天吃好睡好,那便是最好的日子了。”
“这……难道不好吗?”苦儿闻言先是一喜,而后便隐隐猜到少爷接下来的说辞,心下莫名惶恐起来,似乎是在担心少爷说出更好的日子。
“当然好了,”吕松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仿佛十年前那个将她守在身后的小男孩,苦儿眼中露出一抹憧憬,只觉得要是少爷一直如此待她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但吕松终究不是十年前的懵懂男孩了,如今的他见识过人情冷暖,见识过边关沙场,更是见识过皇权争夺,自然会有不一样的心境。
吕松继续言道:“还记得东平府天灾之时的难民吗?沿路枯骨,饿殍千里,易子而食,如今想来都还历历在目,同样,在北境,一旦外族入侵,轻则烧杀抢掠,重则屠城灭族,若是没有像老镇北侯那样的人物驻守冀州,怕是整个冀州百姓都已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