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学识渊博,你来帮朕看看,这可是李全的亲笔信,盖的可是他的私印!”
“是。”余太傅波澜不惊地上前查看信件,众人提心吊胆一阵之后,他道,“的确是李侍郎的笔迹无疑,印戳也非伪造。”
此话无疑是判了李侍郎的死罪。
“哈哈哈哈!”见此,李全也不装了,长笑之后站起来直指殿上,“萧贼!二十年前你犯上作乱,弑君篡位,屠尽宗室,致使国祚断绝,乃人神共愤,天地不容!再有……”
他还未说完,便被冲上来的禁卫制服在地,他喘着粗气仍道:“信中写明我为复兴大昌正统,重扶社稷,你为何不敢说,是不是也知得位不正……忧心天下人反你……”
“给朕拿下!”
然而此关头看着行动不便的肥硕身躯却突然爆发,撞开扑上来的禁卫,一往无前向大殿上的金柱撞去。
伴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和柱子两旁大臣的惊慌闪避,李侍郎脑袋血流如注,双眼圆睁仍瞪着金殿之上。
辛澄坐在前面,搁在膝上的手掌攥得死紧。
从那里望过来,也能看见她,李侍郎是在看她吗?
李侍郎……李侍郎……辛澄想起来了,之前在公主府的赏花宴时,她身旁有个温柔的姑娘说她父亲是户部的李侍郎,夸辛澄这么年轻就做了起居使真厉害,还说以后可以和她的同伴们一起玩,辛澄点头应下了,还与她喝酒碰杯。
“来人!”皇帝一声怒喝,将辛澄从回忆震了回去。
“将李府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陛下——!”
辛澄听见自己出声喊道。
第85章想抱着郡主。
她都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
一颗心几乎是悬在嗓子眼里,这里是大殿之上,周围全是王公大臣,还有他国使节,她无官无阶,还是女子身份,就这么莽撞地开口要拦着皇帝。
但是李侍郎还在看着自己,虽然他勾结外族引狼入室咎由自取,但他的目的是要复兴大昌,也可以说是……为了她。
叛敌投国是大罪,更何况他还是前朝余孽,皇帝盛怒之下定是要大开杀戒了。
辛澄咬住舌尖,离开座位向皇帝方向叩拜,思考对策。
“陛下,春闱刚过,李侍郎乃本届科举考官,门生众多,若是大动干戈,恐会引得人心浮动。”
禁卫已经站到她身后,辛澄一闷气说下去:“他是前朝余孽,撞柱以彰显气节,此事传出去定引得天下人议论,恐有好事者借机非议朝廷,不可不慎重……”
“朕乃顺应天命!宵旰忧勤二十余载,天下人有何话说?他一乱臣贼子,难道朕还要供着他不成!”
大臣们齐齐请陛下息怒,有人站出来请旨将辛澄治罪。
辛澄脑子很乱,“不是!李侍郎的家人和叛逆没有关系,何必一定要杀了他们……”
“你如何知道他们是清白!”皇帝眼中射出精光,“卖国一事,反贼一事,其家人全不知情?你可是在包庇反贼!”
“不是!若是陛下饶恕了他们,便是让天下人看到朝廷的宽仁,令天下人归心,歌颂陛下的恩德,也令好事者无处发挥,若还有其余反贼,看到陛下如此宽待李侍郎的家人,说不定也能放下执念……”
“莫心澄。”
辛澄颈子里都是汗,听到这声愣了一下。
是郡主的声音。
她语含讥诮:“本郡主看你说得那么大义凛然,江山社稷,其实只是出于私情吧?”
郡主的语气很怪,像是在嘲讽她,但辛澄知道郡主肯定不会这样,一时转不过弯来。
郡主向陛下颔首施礼,又道:“前些日子在三公主殿下的赏花宴上,本郡主见你与那李侍郎的女儿聊得甚欢,所以现在为了她开脱是不是?分明是为了一己私情,还敢妄议朝政?”
辛澄明白郡主话里的意思了,她劝诫陛下放过李侍郎家人不是为了包庇反贼,只是出于少女情怀庇护同伴而已。
郡主明着骂她妄议朝政,实则是在为她撇清关系,辛澄低头道:“是……”
皇帝看了郡主一眼,踱着步子回到龙椅上,转身过来时竟笑了两声,“令安这话就不对了,朕看余太傅教出的学生,果真是有仁有义,也算难得。如此,禁卫依然将李家人拿下,如何处置,之后再议。”
“是——”
禁卫来将尸体清理出去,皇帝令宴会继续,招待好北王庭来使,他先回去了,剩下的人哪有心思,看着那流淌下来的未干血迹,个个面有苦色,纷纷离开。
余太傅也起身,辛澄上前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