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在杨糕之前就接话了:“他哪会这个——我舅就是不希望他继续打理牧场,就想让他好好学习找个正经工作,不要再做这么辛苦的活。”
“可他也没打算放牧啊。”
“要是做摄影出不了头,或者哪天做不下去了,不也还是要回来吗?”表姐说着惋惜地看了杨糕一眼,“或者说他就是觉得还有退路,大不了回家放牧,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陈睦一时有点搭不上话茬,因为她觉得是这个道理,既然有退路那干嘛不去搏一搏。
但表姐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舅就是愁啊,不过既然已经成定局了,还是得尝试接受。这两天我就劝他,我说你的孩子肯定还是像你,很多孩子没有亲自吃过亏就是不知道轻重的,做长辈的也只能尽人事,剩下的就是听天命。”
听得陈睦一个头三个大,几乎幻视妈妈泪眼婆娑地说“这就是个人的命运啊,它没有办法”。
正琢磨着怎么随口把这话糊弄过去,就觉得桌子底下有脚伸过来,轻轻地在她脚踝上蹭了一下。
吓得她猛得一缩,彻底不知道她们聊到哪了。
表姐边撸串边叹气:“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我舅交代给我的任务就是今晚一定让陈小姐吃好喝好住好,等明天邀请你到牧场玩一天。他们要烹羊宰牛招待你,陈小姐可别嫌弃,一定要赏脸那!”
听着关于明天见家长的话,原本应该要严肃认真些的,或者说应该赶紧找个借口说去不了。
但是陈睦的脑子现在想不了这个。酒精很好地掩盖了她的脸红,但也让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她眼睁睁看着杨糕一脸挑衅地看向她,撕咬羊肉串的模样也莫名蒙上一层别样的意味,桌子底下那穿着白球鞋的脚踝也不老实,灵活地蹭着她的工装裤。
她投降地闷头喝酒:“好,一定,一定。”
第48章心虚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陈睦平时喝酒喝的是个痛快,最烦的就是一边喝还得一边保持绝对清醒,所以应酬之类的事她是绝对不干的,同饮对象也总是聊得来的同类。
如果她真的是正常地救了杨糕,正常地把人带回家,那么到了张掖遇到表姐时,她肯定会连连摆手说:“不了不了,孩子能平安回家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吃饭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但是因为看到表姐的一刹那她也有被抓包的感觉,极致的心虚让她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于是落座一场让她相当不舒服的饭局。
现在看向在饭桌上侃侃而谈的表姐,其实陈睦不仅不讨厌,相反还很佩服——她自己没有这种跟初相识的人同桌吃饭,还不让场面冷下来的能力。
或者说她也不需要这种能力,酒这东西如果不是跟志同道合的“自己人”喝,对陈睦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所以表姐虽然热情好客,但一旦聊得深入,总给陈睦一种话不投机的感觉。
她最多只能简单应和,说说客气话,掏心窝子的那些想法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一时间显得格外腼腆。
这时候再加上对面一个不知死活拼命撩拨她的小男孩,陈睦的脑子都快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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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还知道自己的量在哪,一瓶啤酒下肚就抬手道:“表姐,哦不,小妹。我就这一瓶的量,明天还得开车,我们就到这儿吧。”
“行哎姐姐,那我们就多吃点菜。来,这个烤蹄筋也好吃。”表姐其实已经对陈睦的食量感到吃惊了,但没有声张,只是问她,“你真的好高啊,得有180了吧?”
陈睦一如既往地模糊道:“差不多,差不多。”
但杨糕分明很在意:“哪有,她178,跟我一样高。”
“哟,你现在又178了?你不天天声称自己180吗?”表姐也没给他留脸,毫不客气地教训他,“这一路上你给人家陈小姐添麻烦了没有?”
“我给她添麻烦?”杨糕嚷嚷,“她出来前都没做攻略,人又高反,网还不好。我给她当了一路导游拍了一堆照片,没我她现在可能都把车开到西藏了。”
这话说得让陈睦混乱的脑内有了短暂的思考——咦,这确实像她能做出来的事,想想好像也不错。
表姐却又往杨糕脑门戳了一下:“那还委屈你了吗?当一路导游、拍一堆照片,那都是你应该做的,你以为人家陈小姐很想带着你吗?”
杨糕眼皮一抬,腿脚继续和对面的人纠缠在一起:“你想不想啊。”
陈睦拼命跟他使眼色让他别搞,又忙不迭地在表姐看向她之前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样:“跟小羊这几天旅程我其实也挺开心的。也别怪他了,年轻人狂一点正常,来,咱们吃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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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陈睦最怕的就是万一饭后表姐非要把他们送到房间门口怎么办,毕竟他俩只开了一间房,一个搞不好可能就露馅了。
要是一开始就坦白从宽可能听起来还没那么猥琐,可要是等表姐自己发现,那这事儿就很不好解释。
好在饭后表姐只是把他们送到了酒店楼下,加了陈睦的联系方式,热情地道一声:“明天让小杨给你指路,牧场那边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陈小姐去啦!”然后就摆摆手离开了。
看着表姐远去的背影陈睦结结实实松了口气,紧接着脸颊就被湿漉漉地亲了一下,离开时还带着响儿。
“哎你!”她惊叫出声,捂着脸去瞪杨糕,又赶紧去看表姐方向——毕竟表姐现在一回头就能看到自个儿表弟跟救命恩人黏黏糊糊的样子。
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