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睦看着表姐挖了个羊眼珠下来,感觉自己眼前也是一黑。
她喝了口啤酒压压惊,暂且把那个眼珠放在碗里没有碰。
对面的杨糕已经半天插不进话了,看神情明显是还在生气,没好气地把另一个眼珠挖下来丢进嘴里,一边大口嚼着一边把筷子往塑料桌布上不轻不重地一拍。
收获表姐的又一波数落:“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私自改志愿,离家出走,把车开炸了,还麻烦人家陈小姐带了你一路。现在你还发起脾气来了?你有什么可气的我问你?”
眼瞅着附近几桌纷纷侧目,陈睦赶紧劝道:“不是表姐……哦不,小妹,孩子都这么大了,咱也别跟骂小孩似的了……”
这明显没打算把关系公之于众的语气,让杨糕又撇了个白眼。
气得表姐又要撸袖子:“你还翻上白眼了……”
陈睦只得出手劝下:“没事,真没事,哎哟他还小嘛,翻个白眼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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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睦也没有办法,虽然假装无事发生在杨糕看来可能有点渣,但她还能怎么样呢?
难道说她和杨糕已经搞到床上去了?说他们除了最后一步能做的都做了?说虽然没想好以后怎么办但希望可以经历一场难忘的旅程,希望可以得到表姐的祝福哦?
陈睦的眼珠不由得下落,既不敢看表姐也不敢看杨糕。
杨糕那边还和表姐斗嘴:“那你就不关心关心我吗?我也是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你就不想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这一路过来有没有受人欺负?”
“怎么着?你离家出走还成了功臣了?我还得表扬你了?”
“离家出走?我都成年了还能叫离家出走?还有什么叫私自改志愿?那是我的志愿!谁想报别的专业,让他自己高考去!”
“你真是翅膀硬了觉得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
“当然没人管得了我!你们凭什么管我!妄图掌控另一个个体的人生这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学费生活费你有本事别找家里要!”
“不要就不要!我有手有脚还能饿死在外面吗?”
“哎哟好了!”陈睦听不下去地斥道,“你能讲点沟通的艺术吗?反正志愿都改了,旅游也旅了,车也炸了,说两句软话能怎么着?”
“我……”杨糕气得还想怼她。
但陈睦已经跟表姐举杯:“来来来,不跟孩子置气,干!”
“您见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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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又一杯酒下肚,陈睦已经忘了自己碗里的是什么,像夹花生米一样丢进了嘴里。
嘴里传来陌生的口感,像在嚼一个旺仔□□糖,陈睦喝晕的脑袋才总算想起——哦,这是羊眼珠。
好在反应过来时已经完全嚼碎了,她喝了口酒冲下去。
但是回想那个味道好像还挺香,可惜一头羊只有两个眼珠,不然她可能会再来一个尝尝。
眼瞅着一个羊头快被拆完,串儿终于也上桌了,表姐利索地抓起一半的串把签子方向·朝向陈睦,继续热情道:“来,姐,别客气,吃完再去店里拿。这顿我买单,你就只管吃好喝好就行。”
陈睦头脑发昏,也不多客气,毕竟她是真救了个人:“哎哟哟哟,谢谢谢谢,你们也吃——来小羊,别在那闷闷不乐了,赶紧吃东西。”
她说着伸手递了串羊肉串过去,杨糕本身一副不乐意接的样子,但眼神一个流转,似乎忽然又决定了什么,把后背从靠背上一抬伸出手去,趁着拿串儿在陈睦手背上飞快地一摸。
陈睦半边身子都起了鸡皮疙瘩,赶忙瞥向表姐,见她没发现又去瞪杨糕,只得到一个很无所谓的耸肩。
这时表姐又感慨:“小杨这孩子啊就是运气好,长这么大没遇上过什么坏人,出门一趟还遇见你,不光救了他,还对他这么好……实话告诉你啊姐,我舅也不是不能沟通的那种人,他就是怕这孩子走了弯路,步他后尘。我舅年轻时候也是个文艺青年,他不适应社会的,所以他是辞职租了个牧场……”
“牧场?”
“是啊,杨糕没跟你说吗?他家有200多头牦牛呢。”
“抱歉我不太懂……200多头牦牛是什么概念?”
“就这么说吧——一头牦牛市场价大概是1-2w,他家还有不少白牦牛,纯白的能卖上大概6w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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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这算是草原小少爷吗?
陈睦诧异到不得不跟杨糕本人确认了一下:“你会放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