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铮一面朝前堂走,一面问。
“还没有。”雾刃答。
“昭懿那边怎么样了?”他忽然问。
“公主?”雾刃回头朝厢房望了一眼,“主子您不是刚见过昭懿公主吗?”
“我是说她府上的情况,先前让你去查,查的怎么样了。”
雾刃道:“公主府上……似乎就是众所周知的那样,穷奢极欲、夜夜笙歌。怎么了,世子可是察觉到什么?”
萧云铮抬眸静静注视着檐下雨帘,半晌,沉声道:“她似乎认出我了。”
“楚山孤清剿‘枭’的人手那一回?”雾刃诧异:“怎么可能,主子带着面具呢,声音也变了。”
夜色深沉,黑暗中隐匿着无数秘密。
“你说,‘枭’会无缘无故追杀一个宫人吗。”
“主子指的是……”
“慈姑,”萧云铮道,“枭最开始的目标不是昭懿公主,而是慈姑。”
“竟然不是昭懿公主吗?”雾刃拧眉深思。
“不是,当时枭甚至都认不出殷灵栖的身份,他们就是冲着慈姑去的,而殷灵栖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萧云铮唇角一勾:“一个是服侍过先皇后的宫人,一个是先皇后所出的公主,查,再去查,从慈姑入手。”
“是。”雾刃道。
“还有,”萧云铮语气加重,“她身边那个叫川乌的面首,给我严查。”
“莫非此人是极危险的人物?”雾刃心弦一紧。
“不,我看他不顺眼。”萧云铮淡淡道:“找个错处,把他踢了。”
“为什么要踢走川乌。”
殷灵栖撑着伞,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川乌那么乖,长得也好看,做事勤勤恳恳,简直万里挑一,本宫可舍不得放他走。”
萧云铮冷笑一声:“既然他这么好,柏逢舟与代钦在公主眼里又算什么?”
“多多益善。”
殷灵栖收起伞,顿了顿,将伞柄递向萧云铮:“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是这个道理吧?”
“难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人心最是变幻莫测,身边的眼睛若是多了,是敌是友倒真的不容易分辨清楚。”
“的确,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四季交替,沧海桑田,尤其是人心,最易改变。”
油纸伞边缘的雨水倒滑至殷灵栖手腕上,她避开萧云铮伸出的手,将伞柄那端不轻不重抵在他心脏位置:
“所以,萧徵的心现在变了吗?”
萧云铮垂眸注视着她的眼睛,潇潇雨声中,潮润的水雾逐渐乱了他的视线。
夜雨与心跳一同悸动,雨水是隐蔽的情愫,借着黑夜掩映,落地生根发芽。
雨季没有尽头,
心跳也没有。
萧云铮并未用言语作答,而是握住了她手中的油纸伞,撑开。
“你可能不曾察觉到,风向已经变了。”
他斜倾着伞,挡住殷灵栖身侧随风袭来的雨丝。
“仍用原来的方式,是远远不够的。”
殷灵栖敛眸一笑。
她想起昨日才和柏逢舟说过的话。
“这真让我感到意外。”她轻轻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