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鹿曙色,秦淮河像是寂静的许多,严晓星推说疲倦不堪,命歌妓独自去睡后,又吩咐将画舫在河中来回驶行,曲肱侧睡榻上。
他欲获片刻之宁静,回忆往昔也思索未来,权衡全盘局势筹定方针,他认定柳无情性清强傲,必不吐露为自己所救,如此才可稳操胜券。
严晓星想了很久,将全盘局势细心研思后,才朦胧睡去。
秦淮河只剩下一艘画舫缓缓飘浮着,一切均悄然沉寂,这现象仅不过是短暂的宁静,但此刻却极为可贵。
河岸上蹲着五个游手好闲的壮汉,地面上摊著酱鸡、酱牛肉、大碗酒,低声谈论着。
一个独目獐头鼠目汉子忽望了河内飘浮前行的画舫一眼,冷笑道:“我看这船有点邪门,天到了这般时分,还有什么心情在水上荡魂。”
另一人道:“老四,瞧不顺眼的事多着咧,这两日金陵城来了甚多三头六臂人物,取我等性命不费吹灰之力,耐住点吧,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闲事。”
独目汉子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说不定老大方才交我等办的事,就与这艘画舫大有关系。”忽高声唤道:“船上有人么?”
摇船的是一个半老徐娘,坐在船舷上假寐任舟飘行,闻声蓦然一惊,道:“严公子睡着啦!请别高声。”
五个壮汉闻言面色大变,匆匆奔离河岸。
片刻后,只见三锦衣人疾如闪电奔来,倏地腾起,身法极为美妙落在船舱外。
舱内忽响起严晓星朗笑道:“三位光降,请问来意?”
其中一锦衣人道:“少侠好耳力,可容我等一见么?”
“三位请。”三锦衣人鱼贯入舱。
严晓星催命船娘向下游驶去,三锦衣人入舱躬身行礼。
严晓星含笑道:“请吧。”询问三人姓名来历。
一面色白净三绺长须,约莫四旬中年汉子道:“兄弟名叫艾阳。”并道出其他二人名唤孙剑平、陈克廉,说着又是一笑道:“兄弟三人诡秘行踪,奉罗刹夫人之命,一路寻觅少侠而来。”
严晓星暗暗一惊道:“原来是罗刹夫人门下,在下失敬。”
艾阳道:“陶小燕陶珊珊两位姑娘身陷危境,请少侠援手相救。”严晓星不禁大惊,只听艾阳叙出情由。
原来陶氏姐妹一闻知其双亲尚活在人世,并陷身在泰山鹰愁谷中,心急如焚,兼程赶回罗刹谷,哭求罗刹夫人相助。
但罗刹谷外频现敌踪,虽未遭受侵袭,却一日数变,草木皆兵,无法轻离,更不知东岳有鹰愁谷地名,思虑再三,力主慎重,不可操之过急,却经不起二女哀哭相求,便二女易容扮作村姑模样,由秘道出谷寻求艾阳三人助其探出鹰愁谷确地……
严晓星道:“三位为何并不在罗刹谷内?”
艾阳笑道:“少侠有所不知,罗刹谷内不容男人留住,兄弟等现供职大内二等待卫。”
严晓星哦了一声,道:“在下更失敬了。”
艾阳道:“少侠如此谦蔼多礼,更令兄弟等惶悚难安。”话声略略一顿,接道:“兄弟等偕同二女离京,赶往东岳,只说探寻一本药草,暗中搜觅鹰愁谷藏处。”
严晓星道:“不知找到了鹰愁谷否?”
艾阳苦笑道:“不但没有寻到,陶氏姐妹竟无故失踪,不言而知已陷身虎穴,兄弟等无可奈何,只得赶返罗刹谷禀明经过,奉谷主之命赶来寻求少侠,闻知少侠已至金陵,又不敢公然持帖拜谒,以防落入无极帮耳目中。”
严晓星剑眉愁皱,沉思片刻,才太息一声道:“此事异常棘手,须从长计议。”便命船娘引他们去“兰香院”。
船行须臾傍岸,由船娘领路入得兰香院内,只见曲栏回廊,花厅水池,布设得极为雅致不俗。
严晓星一行入花厅落座,取出一锭黄金,吩咐准备酒菜。
艾阳面现歉愧之色,笑道:“怎好令少侠破费。”
严晓星朗笑道:“彼此同道,怎说破费二字。”昨晚相陪严晓星的丽人,双眸惺忪,笑靥妩媚,盈盈走出。
严晓星道:“姑娘一宵未睡,谅身已困乏,在下尚未有离去之意,姑娘还是稍请歇息片刻吧。”
丽人妩媚一笑,道:“如此贱妾暂失陪了。”
严晓星待丽人身影离去后,才道:“二女失踪之事,只要二女坚不吐露自身来历,必可安然无恙。”
艾阳道:“凶邪逼供用刑手法辣毒,二女终必受刑不住。”严晓星不禁长叹一声。
只见严晓星又接着说道:“远水难救近火,即使在下偕同三位赶去东岳,也难找出鹰愁谷。”
孙剑平听出严晓星之意不允同往泰山,不禁大失所望,道:“少侠不允随往相救,叫我等如何向谷主复命,谷主还有亲笔手书相呈少侠。”说着取出一封密函。
严晓星接过拆阅,沉思须臾,微笑道:“在下倒想出一可行之策,逼使无极帮自动放出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