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纱帘就搭在中间那根长长的绳子上,虽说一扯便掉,但至少左右拉动都十分方便,而且也将两边的人全都遮挡住了。
“这样就好了。”他扯了扯边角望向两人。
看他努力得几乎满头大汗挂好布帘,爱洛斯已经完全不困了,只是一阵眩晕般的头痛。
卡斯比安做好后就离开了。
这间屋子很小,也特别安静,爱洛斯躺上属于他的那只枕头。发觉这张床的确狭窄,他几乎向外翻身就会掉下去,只有平躺着。
而且外面太冷,担忧牲畜们冻死,他们屋里还住了一只卡斯比安屋里住不下的小羊。
爱洛斯看着这只脸黑黑的,却生着云朵般白色羊毛的黑鼻羊,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就该住在屋子里,对吧?”爱洛斯喃喃道。
小羊咩了一声,暖暖地窝进角落。
爱洛斯却仍旧睁着眼睛,他感觉得到乌列尔坐在床的另一边。
“你困了吗?乌列尔。”爱洛斯问。
“没有,你想听睡前故事吗?”
“不是。”他问乌列尔:“你的伤口,要我再帮你看一看么?”
爱洛斯说完,第一次发觉自己的话头起得很差。
但乌列尔只是说他并不用。
“那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太开心?”爱洛斯问出了他真正好奇的问题。
乌列尔一怔,从隔帘的另一边,传来他呼吸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看不见吧。”
就在爱洛斯以为乌列尔睡着时,听见了他的回答。
“没关系的。”爱洛斯望着头顶打结的绳子:“如果留在这里修养,你也会恢复得很快吧。”
他设想着没有自己之后,乌列尔的以后,试图赶跑那种即将分别的奇怪的空落感觉。
“因为看不见,就要与你分别。重要的是这件事,殿下。”乌列尔没有应和他说的,只是解释了一遍自己。
他知道爱洛斯原本就计划在卡斯比安这里与他分开,当遇见卡斯比安那刻,他们的分别就开始了。
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有些事,您如果不关心的话,没必要为了礼貌询问的。不累吗?”乌列尔忍不住问。
但爱洛斯没有回答他。
乌列尔想,自己的回答好像也不值得一听。
爱洛斯只是为了传达他的礼貌和关心,至于乌列尔买不买账,是乌列尔自己的事。
好像他喜欢爱洛斯,一直都只是自己的事。
对爱洛斯来说,从来就像停留在花园里的蝴蝶,爱洛斯会在被大臣们问起时礼貌地夸赞它真好看,然后冷淡地走过它身边。
毫无关系。
现在,爱洛斯也要从他身边走过,将他留在这里了。
·+·+·
乌列尔以为他会睡一个沉沉的、漫长的觉。
因为他疲倦得手与脚都有些发僵,失明让他在往前迈每一步时,都要更专注,更别提经过那样危险的树林。
但他在半夜被噩梦惊醒了。
他梦见爱洛斯微笑着对他说:“再会了,乌列尔。”
在静谧的雪中,不甚暖和的阳光从爱洛斯身后洒下。
实际上他知道,他们这一生再也不会相见了。
乌列尔猛然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