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等,参见太女。”所谓京城四公子同着青袍,相貌俊朗,衣冠楚楚。四人跪在阶下,无令,不得起身。
宋琬斜靠软榻,一手支着脑袋,阖眼假寐。她本不想要这四人做太女伴读,奈何这四人是皇帝下的旨意,纵然贵为太女,也不得抗旨不尊。
“免礼,赐座。”她启朱唇,睁眼起身,端坐在榻上,定睛看那四人,眼底写满了不耐。
四人起身不语,各寻两旁的位置落座。宋琬见四人不说话,她也便不语。
室内一时缄默寂静,平时爱嬉闹的蕊心见了这情形也只是静静站在一旁闷声不响。
“报!”侍卫在门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打破了殿内的平静。
“回禀太女,前线来报,雍城、汉中大捷。”侍卫伏地报喜,宋琬难得明眸皓齿展颜而笑。
捷报频传,宋琬遣扶疏取来笔墨纸砚,落笔一行字,那四人好奇她写了什么,宋琬一声不吭将信折起,装好递给那侍卫。
“八百里加急。”
贺祯在前线,宋琬难得的心安,就像她在城楼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披坚执锐,如他身上的甲胄一般刚毅。
宋琬回神,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四人身上,她淡漠的开口,与方才写信时嘴角含笑的模样不同。
“既为太女伴读,尔等只需呆至晌午便可离开,东宫藏书阁的书可自行取阅,无需回禀本宫。”
四人面面相觑,陈朝再看向宋琬,眸子一眯,正要开口,宋琬摆摆手,扶疏领会,说道:“太女倦了,公子们请回罢。”
陈朝止住要说的话,四人一同离去。
凉州城外十里,贺祯率领大军安营。
贺祯麾下大将军邢原崇入帐,满脸写着愤怒,他卸下战袍丢于一旁,大口饮尽桌上的茶水,“王师奔波数日,凉州刺史张陆不愿开城放行,一群酒囊饭袋尸位素餐……”
然贺祯并无恼怒,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拿着一根树条从凉州城北侧画出一道隐约线路,“原崇,北侧路途坎坷险陡,地势高峭易守难攻,高处视野一览无余。今夜好好歇息,明日派精兵两千沿凉州城北侧驻扎山顶,其余兵马随本王绕凉州城南侧,继续西行。”
邢原崇领命而出,行至副将营调兵遣将。林骋此时走入帐内,双手呈上一封信,“东宫来信。”
贺祯一愣,丢了手上的树条,双手往甲胄上掸了掸泥灰,接过信。林骋呈上信之后便矗于一旁,恭敬道:“凉州一事,可要回禀长安?”
贺祯似是着急却又小心的拆了信封,寥寥几句,写的颇有劲道:
“捷报频传,父皇欣喜,本宫亦然。王在外,长安捷酒斟满,盼归。”
落款娇娇,倒是贺祯没想到的。宣上墨色浓郁,贺祯指腹摩挲着落款,垂眸,眼底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他缓缓折起书信,再抬眼,已是一片清明彻亮。
长时间未闻贺祯开口,林骋抬头正要一探究竟,只听贺祯道:“不必。”
不必。不必回禀长安,不必捷酒斟满,不必盼归。
贺祯是对着林骋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林骋却只领了一层意思便退下了。贺祯负手背过身看着羊皮制成的西州堪舆图,手里捏着的信纸愈发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