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被隔绝在皇城高墙之外。
皇城内灯火零星,一片寂静。
宦官宫女熄灯后不许随意走动,私语亮灯,被巡查的内侍官抓住杖责二十。
北面垂拱殿里,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殿外禁军肃立,铁甲森然,成排成墙。
殿内政事堂、银台司相公,兵部诸官,户部诸官具在,烛火闪烁,银丝炭火温热。
孔?站前方,手里一叠战报,正向众人通报。
“赵种不听诸将劝告在城外列阵,号令不明,阵列复杂,敌军二百步外不许神臂弩射击,放到百步内才下令射击。
以至代军须臾入阵,阵型混乱,前后不接,几乎崩溃。
紧急时赵种中箭,副官接过指挥,及时改变阵型才稳住阵脚,抵御代军进攻。”
孔?快速将所有战况都说了一遍。
直说到梁州知州孙硕率军接应,大军脱离危险,但为保安全,只能放弃柳林城。
两日后大军围困梁州,切断内外补给,城南北上民夫被截杀上千人。
南面走河东河谷,从临州北上的补给线断绝。
周围州县征发的数万民夫辅兵全不敢北进,逃回临州,遗弃大量粮草辎重,上百里大道两侧到处都是车辆马匹,丢弃的粮草。
所有北上补给队都被截断,原本就要到达的两支援军,也停在半道。
“华州刺史张平的关中军队被阻停在临州,右散骑常侍岳怀兴的禁军被阻隔在介州。”孔?继续介绍南方战场的情况。
“梁州外援粮草断绝,城中有大量粮草储备,能固守几个月。
但柳林城陷落,自梁州、柳林县一带往北所有州县堡寨,援军粮草都会断绝。”
孔?随后自责:“臣应当早日北上,没想到耽搁几天想过个上元节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皇帝背对众人,摆手道:“是朕派人在城外拦住你,让你过完上元再走,这两天也影响不了什么。”
殿内安静下来。
在场十余人却无一人说话。
直到上方背对众人的天子回头,闭目咬牙道:“你们一言不发,朕叫你们来干嘛!”
这时银台使张令说连忙说:“陛下,这赵种实在该死,纸上谈兵,口惠而实不至,实在辜负圣恩,其罪当诛!”
中书侍郎叶谷开接过话:“这也未必,赵种在战场上箭昏死,战报发出时还未醒,谁知道是不是副官及梁州知州张硕等推卸责任,战报里偏袒,给他加的罪责。”
孔?立即反驳:“战报监军官也签了,再说若赵种尽忠职守,哪会有如此之败,无论如何,其身为主帅罪责难逃。”
“我的意思是。。。。。。先不急于谈论谁的责任,应该先弄清楚当下局势,再谋篇布局。”叶谷连说。
“谋篇布局。。。。。。。”上方天子念着这几个字,随即道:“叶卿有什么高见。”
“这……………”叶谷犹豫一下:“当务之急应该马上联系。。。。。。。。联系北面的朱节帅。
另外多增兵,多征民夫……………”
“怎么联系,往哪里增兵!”皇帝追问。
“这………………这老臣或许兵部诸公能知道。”叶谷额头冒汗。
皇帝看向直言道:“朕要切实的办法!你们想好了再说。”
此话一出,不少人松了口气,想好了再说,意思就是也可以不说。
只要脸皮厚,忍得住,就能不发表意见,身为老官僚,这都是基本功了。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彻底杜绝众人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