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敢在太医院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既然院判与你家多少有交情,为何不向院判禀明?”
她苦笑着摇摇头,解释道:“没有用的,别说我只是个罪臣之女,就是一个正式的小医官,在太医院里面被借调到哪里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没有人会管,更何况……”
白静蓉咬了咬下唇,犹豫着继续:“更何况,陈白述在司药局一手遮天,下面的副使也都对他言听计从,消息根本就出不了这炼药房,更别说出司药局了。”
世家之间大多都有来往牵连,势力交错复杂,仰仗攀附高官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了。
江思渺吐出一口气,从衣袖里拿出一方手帕,替她擦了擦泪水和脸上的脏污,轻轻拥住她,拍了拍背,声色轻柔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静蓉,那你可有听闻过这陈大人未入太医院之前,有什么别的关于他的传闻吗?”
“不曾,我只偶尔听过几句说他背后的人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白静蓉摇摇头,面上的痛楚并未消减。
台上的油灯已燃静,炼药房内重新回归一片漆黑。
江思渺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牵过白静蓉的手,摸着黑出了房,指了指自己的屋子,“静蓉,日后你便与我同住吧。”
白静蓉听后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若是被陈大人发现了,不仅我没活路可走,还会连累到你。”
江思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圆溜溜的眼睛带着恳求看着她,娇而柔婉道:“无妨,这里偏僻,本就少有人来,你等夜里来我这住,两张榻一人一张正好,但也不是白住,我想请你辅导我后几日的考试。”
“那……那好罢。”
想让白静蓉辅导她为其一,眼下考试在即,有了白静蓉的辅导或许胜算便多一分。
至于其二,她要用白静蓉来一招——引蛇出洞。
*
和太医院处着相反方向的军营里,灯火通明,营里气氛肃穆,沉重得似有千斤顶压人心口般难捱。
青年锁着眉,一只手随意地搁在桌上,另一只手摸着腰间玉佩下的穗子,一下一下地顺。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一个习惯,只要一遇见难题,便会不自觉地伸手捋穗子。
“将军,宫里那边是否已经起疑心了?”宋子扬拿着一份密报进来,神情严肃。
燕寒昭松开顺穗子的手,接过密报,快速阅览了一下后即刻焚毁。
越窜越高的火焰一下就将纸烧了个精光,只余碎碎灰烬飘着焦味。
“无妨,先不必管,计划照旧进行。”
“是。”
帐内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宋子扬一脸嬉皮笑脸地凑近,发出“嘿嘿”的笑声,好整以暇道:“将军就不想知道夫人的动向吗?”
燕寒昭正在擦拭银剑的手一顿,脸色沉了沉,淡声道:“不想。”
宋子扬明显一脸的不信,依旧用那戏谑的目光上下扫他,不顾那张板着的脸,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今日夫人已赴太医院赶考,一个人出的门,丫鬟侍卫一个都没带。”
燕寒昭依旧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