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悲伤莫名与她相通,那一刻,她行剑的动作竟也带着悲怆之意。
剑意多了些情绪。
只是师祖曾与她说过,这本该是至无情的一剑。
于是那一剑斩落,终于添了些瑕疵。
三千剑在那一刻合为一剑朝着一个虚空处斩落,李墨的身影仿佛被剑吸引过来一般也出现在了那里,他看似避无可避,神色却认真至极。
“少了一剑。”看着那无数道虚影凝成一剑,裴语涵轻声叹息。
三千剑少了一剑。
就是在那极小的缝隙里,李墨的身影陡然破出。
而在另一头观战的苏铃殊由衷赞叹道:“好一个有情胜无情。”
他身影在破出的一瞬便陡然化分为四,立在俞小塘的前后左右,将她围在其间。
只包围不出手,这本该是毫无意义的攻击,而因为俞小塘身在棋盘之上,便被赋予了意义。
围棋中四子围住一子,便可将中间那子提吃掉。
一道凛然不可侵犯的寒意从天而降。
俞小塘如堕牢笼,唯有正面承受那迎头而来的痛击。
护身的剑气被击得粉碎,俞小塘借那半息机会一鼓作气斩碎牢笼,身子倒滑出去。
她已受了不轻的伤。
那一刻俞小塘才明白,李墨将整个白玉台变成了他的棋盘世界,如今她便置身在他的世界里与他为战。
所以她也必须遵守棋盘的规则。
李墨再次落子,他轻声道:“这一局,是当年太年城老棋圣的最后一局……”
“闭嘴,我不下。”俞小塘忽然将剑脱手甩出。
那飞剑旋转着向着李墨的咽喉处割去,李墨刚刚建立起的棋道被迫消散,他身形不停后退,在接近白玉台边缘之际,他身子立马后仰,那剑擦着鼻间堪堪飞过。
而飞剑在他身后打了个转,立刻再次飞回,李墨青衫一震,身影消失,朝着俞小塘奔去。
而俞小塘则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他冲去。
一道道如击沙袋一般的声音响起。
这是他们自开战以来,第一次真正肢体上的碰撞交锋。
两人再一对拳,各自退开,俞小塘身子如鞭,灵巧一转,顺手将那旋转而回的剑抓在了手中,而身子依旧顺着惯性转了半圈,剑气随之斩出。
那一剑斩在李墨青衫之上,将他仓促凝成的道法击得粉碎,李墨踉跄向后倒去,费了好多步才稳住身形。
而那段时间里,俞小塘的第三剑已经起势。
李墨按住胸口,以最快的速度平复呼吸,然后轻声道:“这一局,是你不得不下的棋。”
俞小塘不甘示弱,“你想下棋有本事找我师弟下去,为难我一个臭棋篓子算什么?”
李墨微微一笑,“能与你师弟再下一局自然最好。”
语音未绝,俞小塘已然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而她的身边,又有一道道棋意凭空而起,她并无他想,只是一剑斩去。
那一剑只是至纯至朴的一剑,那一剑燃了起来。
因为纯粹,所有光明。
许许多多的声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
“把丫头卖了吧,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我长大了能给家里种田作活,把你养大了能干啥?”
“小塘丫头,娘会帮你找个好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