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溪龄收回眼,站在廊下,远远观望议事厅,那里却是极为安静。
方习治为了自证,将账本都搬了出来,做足了清正廉洁不惧彻查的模样,尽数由边无垠审查。
边无垠自然也不用亲力亲为,他坐在一旁,喝着茶,自有人为他鞍前马后,方习治站在他的跟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魏溪龄倒是想去看个清楚,但奈她如今这个身份,自然不好过问。
且不说百姓状告的事,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实难求证,更何况方习治拿出的账本本就是造假,边无垠明明知晓这一切,又为何多此一举呢?
他到底意欲何为?
魏溪龄心下琢磨着,却见边无垠抬眸瞧了她一眼,极为意味深长的一眼。
电光火石之间,魏溪龄乍然想起,今日晨起,两个丫鬟端着热水在旁候着,边无垠却是一反常态让她替他穿衣。
她懒得揣摩他的用意,从床上爬了起来,配合他演戏,老老实实给他一层层穿上,虽说男子的衣裳比女子的简单得多,但她还是时不时问上一句:“是不是先穿这件。”
与他近在咫尺,他周身冷冷的梅香一直往她鼻中窜。
那十二年的冬日,她在梅林中独自练剑,这味道她最熟悉不过,每每闻着都觉得安心,可如今这香气从边无垠身上传来,她却觉得越发不自在。
所以他在旁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她其实也没在意。
“上午分发了开春物资,下午孤便陪你去一趟像兴来寺如何?”
边无垠见她走神,捏了捏她的下巴,她想一掌拍开,可瞧见门边站着的两个丫鬟,她又住了手,选了丫鬟瞧不见的角度,她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只当这话是随意说说,却没想他又笑着说道:“来之前,你便吵着闹着,非要去求个平安符,这时候又犯懒了?”
彼时她只是觉得这是边无垠既定好的行程,她无需费心力,只消配合就行,可突然出现的意外,倒是让她突然忘了这事。
若她猜得没错,方才边无垠看她的那一眼,便是提醒她要按时上场了。
魏溪龄回到后院厢房,连忙换了一套衣裙,又让丫鬟给她简单着了妆,便又大摇大摆往前院走去。
大抵是娇蛮任性的角色她已完全掌握,才走到门前,她就站定在了原处,也不说话,只抿着唇,一脸气呼呼地看着议事厅里的边无垠。
边无垠放下了茶盏,眼里是宠溺的笑意,丢下还在汇报的方习治,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谁惹你生气了?”边无垠在她跟前站定,伸手握住了她的下巴,大拇指按了按她的脸颊,轻声低语道:“气鼓鼓的。”
对他这般亲密的举动,魏溪龄似乎已是见怪不怪,她挥开了他的手,手劲不算轻,能表示她在使小性子,也不算重得驳了他的脸面。
总而言之,她的演技日渐飞涨。
“殿下可是答应了我,要带我去兴来寺的!”魏溪龄蹙着眉仰头望着他,质问道:“你可是又要反悔了?”
“孤有正事要办。”边无垠压低了声音哄她,“改日可好?”
魏溪龄皱了皱眉,伸手抓住了边无垠腰侧的衣裳,凑向他,“我不!”
“一言九鼎,你既答应了我怎能反悔呢?”
她抬眸望着他,他垂眸看着她,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相对,衣裳相贴。
边无垠有一瞬间的愣怔,她明明只是扯着他腰侧的衣裳,可那块肌肉却无端紧绷起来,袖中的手指摩挲着想要将她揽入怀,又怕惊了她。
只匆匆扫过她嘟起的唇瓣,边无垠就忙收了眼,看着她的眉眼,再次拒绝道:“听话。”
“殿下~”
可她又继续上前,直凑进了他怀里,软软糯糯的尾音婉转着,旁若无人地对他撒娇。
强势行不通,她便示弱。
她的眼尾微微上挑,如今上了些妆,更显媚态,娇娇柔柔地入了他的怀,边无垠喉间滚动了一下,长袖一挥,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魏溪龄不由瑟缩了一下,却见边无垠凤眼含情,凑近了她的脸,轻声笑道:“嗯,那便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