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纸张脱离纸巾盒时,彼此缠连出不小的摩擦声。
心又是一疼。管虞垂眸。母亲问话,她没法子倔着不应。她只能硬头皮接话:“管虞永远当您是母亲。只有母离子,绝无子弃母。”
“那好。你还认我是母亲。心里还有孝敬。足够了。”墨诗薇从提包里拎出一只纸袋,放在桌上。
好女儿深夜出门,还带了妖娆的女人回来,墨诗薇心里赌气又含怨,她将药取出,叮嘱管虞餐后服用,须得半个时辰静坐,休养七日。
她将要起身的。管虞低唤声“母亲请留步。”
“你若是明夜休假回家将养,妥善不过。”
管虞抿皱了唇,“母亲,女儿有一不情之请。”
墨诗薇隐隐心慌起来,起身,仰视高出自己的女儿,眼神凝住她视线不放,不容拒绝道:“你若用过晚餐,当下服用吧。”
“母亲……”
墨诗薇冷脸,只是眼角绯红,“怎么?你还要为她说情?”
也算一语双关了。管虞并非不解其意,当下只是疑惑,墨诗薇怎么这么快就查到是屈篱。管虞揣摩母亲心理,隐隐觉得怪异。
“母亲,同事将家眷托付给我,近来我实在周转不开。”
墨诗薇的眼神盯在她脸上,仔细甄别她是否有些微虚词。
管虞面容平静,只是愧疚垂眸。
“最好如此。距离三月龄还有多久,不消我提醒你吧?管三小姐热心友爱,也须得照顾好自身。”墨诗薇字句冷硬,她提起包再无话,离去携起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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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虞立身窗前,看母亲们相携矮身钻进车子,她心口发酸,仰头将湿热逼回眼眶。
她太自私,太不孝。
小葵果然还没睡。管虞叩门她很快回应。管虞倚在门前对她讲明衣柜几层抽屉迭放的睡衣崭新,安抚她既来之则安之静候佳音。
已然是万般亏欠,小葵感激涕零,只是当管虞离去前反问,是否占用了她的房间。
“无妨的。我回办公室,还有些公务。再个。隔壁房间歇的正是屈篱母亲。伯母温和,你二人处得来。”安顿好,管虞提了另一件风衣就此离去。
管虞驱车前,按下车窗,燃了支烟。小葵守在二楼窗边,回想着她嗓音低哑神情倦怠,有心记挂着想着来日提醒。
却不知何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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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盒药片堕入楼下的垃圾桶,原封未动,天不亮被清洁车收走销毁。若不是腹中的寄居兽拖累她愈发乏力干呕,管虞恨不得也吃一颗神药麻痹大脑神经。
案犯屈某头疼欲裂紧急就医,管虞避嫌了一周。她的小动作没指望瞒过母亲,只是安生在临时调配的宿舍里处置未完的工作。
将电码本合拢完璧交还档案室,在借阅表洋洋洒洒签下自己大名,一撇一捺收尾,管虞合起钢笔,攥在手里,没再如往常将钢笔别回军服胸前口袋。
她去安处长那里,上交了自己的破译成果,以及辞职报告。
安处长自然是要哄她留下的。管三小姐是他们电讯处的门面,是他的宠将干将掌中宝。
“曲期年逃走,我到底是助纣为虐了。无论真心或假意。况且,我头痛症加重,家庭医生不建议我承担军部内这么紧要的工作。”
安处长没法子,放人离开后脚打电话去管宅旁敲侧击问候管三小姐身体。
管书玉是家中第二个知情者,她自然乐意女儿休养。安处长悻悻,只好忍痛放行。
管虞换回便装,潇洒离开宿舍。她驱车离开之时,化雪等人还去送了。
化雪还捧着一大束花,明媚娇艳。
管虞挑一抹笑向她勾手,“你的队长更需要关心。”
二队那些人垂头丧气,无措地杵在她汽车尾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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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虞去鲜花店包了鲜花康乃馨,排队等了刚出炉的酥皮茶点,去医院送母亲。
她回过家,换了身纯白的长裙作为大衣内衬,也褪去了高跟鞋,服帖柔顺出现在母亲诊室办公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