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羽则一一拱手见礼。
直到第三层上,才是赵郡太守李融、李诜、李灵等一干重要人物。
当然,眭夸、真虚等檀羽的至亲好友,也赫然在座。
这顶层的七八桌四五十人,把整个楼层挤得满满当当。
檀羽甫一走上楼来,还未开口,便当先向着太守李融的方向,深鞠一礼,道:“李太守,各位乡老,末学檀羽,有愧一方水土的养育之恩,今日特意请各位拨冗光临,便是要向这方土地上的乡亲父老们请罪。末学才浅性乖,过往经年,做了许多有负国恩之事,桩桩件件,殊难尽书,故而今日才要在诸位乡老面前,请罪忏悔,希望能宽恕末学所有的不肖之行。”
檀羽今天的目的,是要拉拢士绅们的心。
但是,士绅分成了不同派系,之间的争斗更是激烈,这从刚才郑羲的言语便可窥见。
加之自己之前的身份和与乙浑的关系,个中微妙更是可想而知。
若是自己偏向任何一边,今天这场宴会便失败了。
所以他一上来,先是很有些做作地向众人示礼,并稳定住不同派系间存心找麻烦的情绪。
只有先表现出坦诚的态度来,今天这场任务才会成功。
果然,座中诸人见他刚一来就做如此状,全都大惑不解,本来打算一开始就发难的人,也都重新坐了回去,看他接下来将要如何施为。
而几个大佬中,李诜则表现出甚为不屑的表情,李灵则明显要袒护开责,只有如眭夸、真虚这样真心了解檀羽的,才知道檀羽这开场白,是目前最佳的选择,两人便不约而同地脸露欣慰笑容。
那边,太守李融见檀羽模样,忙伸手去碰了碰坐他旁边的李灵,意思是让他去扶檀羽起身。
李灵这才站起来走到场中,向檀羽道:“贤侄这是做何态度?今日你把这平棘城内大小的名人都请了个遍,难不成就是来听你道歉的么?”他说话时不怒自威,仍有当年檀羽初见他时的气势。
只不过,这些年过去,檀羽已经成长为天下知名的红玉先生,所以他的语气也更加多了几分亲近。
谁知檀羽却并不起身,只是续道:“世伯容禀,小侄去仇池做幕宾期间,舍妹及拙荆诸女,已寻得九黎教教主费氏夫人的所在,亦已得知心蛊是为何物。现如今,我身后的林儿、英姊、公主、木兰和令华师太五人身上皆种有心蛊。然多时过去,五人行为正常、并无丝毫异状。由是可知,小侄当年向世伯所言的心蛊之毒,实是子虚乌有,乃是小侄因为一时心急而撒下的弥天大谎。这个谎言一出,致许多人受到了无谓的牵连,究其原由,皆是小侄的过错。前年时,小侄已致书李太守说明其中事由,今日来此,便是为此番谎言向天下人认错。若是当年因此而受戕害的,皆可来找檀羽讨还,我绝不推卸其责。同时,也希望太守能发一道告示,宽慰那些被害之人。”
李灵闻言,不禁爽朗一笑,便要伸手去扶檀羽,口中道:“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个。此事都已过去这么多年了,那时贤侄才十余岁,撒个谎也属正常。你就为了这事把大家这样大张旗鼓地叫过来,实在太儿戏了,赶紧起来吧。”
可檀羽却向后一躲,仍是长揖不起,语气坚定地道:“也许世伯觉得没什么要紧,但此事于小侄却万分重要,若不了结此事,心中无日能够安宁。今天李太守在此,还请务要答应末学这一件事。”
李灵见檀羽执拗的脾气又上来了,便回头对李融苦笑道:“这孩子,跟他师父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李太守,你看……”
李融这才站起来,朗声说道:“既然为仪执意如此,本守应允便是。等今日席散,我就让书记去办。为仪既已诚心认错,那心蛊的事便到此为止了。为仪速速起身入座吧。”
檀羽听他答应,这才深深地道了声谢。心蛊的谎言直到今天,才总算大白于天下,他不自觉地便在心中长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