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吗?
晴天降了大雷。
俞思化最先明白过来:“难怪。”
既说月老曾拦着冥王使其无法同心上人相见,如今自然是要派人拦着他些,不然……
待几脸消下震惊之后,水榭里已然没了俞小少爷的身影。
直到启程上京,净河都没能同仙上单独说几句话,幽都那些妖鬼,防他似家贼。
当然,那些阴兵也一路随行,此后世间又多了段传说。
那明动四方的大将军,年轻时有回入皇城述职,所过之处无不一片阴风肃杀,可见其当有镇国之威。
史官青笔之下,游墨遒劲,书写之人自该热血澎湃。
只是不晓得,若他知道当日那愈大将军身后跟了整列阴兵,又该是如何怆然泪下。
此乃后话,自从当日临行前水榭一谈,俞思化就鲜少同他们说话了。
唯一一个受到优待的只有小古。
因着北上去往皇城一路越发天寒,偶还要越雪行军,不能耽误圣旨时间。
所以怕冷的小狗狗因着极其不会看脸色,且不懂人间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所以没到夜间都能心安理得地往俞思化屋里钻。
他们一路住宿的地方布置都层次不齐,唯有临近皇城即将面圣之时,为着整队住了皇家驿站。
俞思化终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就瞧见小古已经幻回了狗身,在软褥里止不住地扑腾。
他温和一笑正要过去,忽听门外响了几声沉闷之声。
随即一道黑烟从门缝中慢慢悠悠地钻了进来。
“笃……笃……”
有人在敲门,响在这沉夜中,十分刺耳。
似乎这两声就耗光了他所有耐心,未等屋内作何反应,那门就哧啦一声破了个洞!一截腿从哪个洞里伸了进来,脚底正正地对着无声尖叫的小古。
小古颤颤巍巍地躲到俞思化身后,抖着身子:“为什么他们还不来,土生呢?那些鬼呢!”
俞思化也惊于面前巨变,但还是将手背到身后,朝小古脑门顶上顺了两下:“莫怕。”
“小古不怕,可是他好臭。”小古努力地用自己的爪子捂着狗鼻子,“小古要晕,或许还要吐。”
“哈哈哈哈!”门外响起几声笑,随即那截腿也猛地退了出去,听是司命的声音,“小少爷,我们可要进门了。”
俞思化这间屋子是大将军亲自吩咐下的上房,里面放着专供皇家贵人用的琉璃盏,最是以照物如白昼而闻名,如今连点三盏,照在那人身上,都像在照一个黑黢黢的洞。
他的脸上蒙着一团浓雾,遮住了五官,但也能从手脚和衣着判断,他是个男子。
且不是活人。
从他一进门开始,那股难以忍受的腥腐臭味就迅速地占满了屋子里的每一个缝隙。
他被梁辰控制着,却还是不住地扭动身子,拼尽全力地想要往俞思化这边靠。
没动作一下,就有许多腐肉白蛆从他铠甲缝隙中漏出来。
俞思化喃喃:“铠甲,这不是我朝士兵。我在大哥那些兵器谱上见过,这是……前朝士兵。”
“我见过你。”那人听见俞思化开口,循着声抬起了连,声音哑得像划过了几百年没用过的磨刀石,“我百年前,见过你。”
这话就比较不讲道理了,他却自顾自说得兴起。
“当时……当时你不长这样,你说,你说要我辈之人,留名,留名青史!”
暴怒一声喝划破了黑夜:“你这个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谢逢野正揪着白迎瑕快步行走于他们白氏万州的山野之间。
幽都冥王略有些暴躁,正想要下狠手把这个多话的狐狸再打晕过去,随着几阵颠簸,胸前那截缩小的木杖轻轻扣过他的前襟,倒是莫名其妙地安抚下他来。
“我好心带你回家找老子。”谢逢野冲出山林,念诀起风,顺着疾云就纵下悬崖,最后才稳稳地停在一片开阔石地之上。
这处后边抱山,前头环湖,当真是一处闭关修炼的绝佳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