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rge毕竟是华盛顿中少有的讲信用的政客,他放过了关化的性命。
从华府对他所表现的宽容大度以及竟然出动潜艇来营救张珊的事情看,他心底知道,这个徐子平对于华府的重要性,可事物总是一体两面的,这未尝不是对中国的一次重大的伤害,那么,自己无疑是扮演了一个帮凶的角色了。
当他们再次换完脸时,闻于斯就知道此后关化的命运将是坎坷多舛的。
虽然自己在那次营救张珊的行动中毁掉了监视器里的录像,但是,再高明的猎手也会留下痕迹的,尤其是自己的这次行动无异是在向整个红色中国宣战。
关化会不会成为一场间谍战的牺牲品,实在不是他个人所能决定,或许,军方会丢卒保车,找他当替罪羔羊。
或许,关化的后台够硬,能够得以保住政治前程,也是难言。
可自己又何尝不会成为另一个牺牲品呢?
电话响了。
闻于斯知道,这个时刻终于来了。
笼罩在心头二十多年的谜底是否要揭开了,他不得而知。
然而,本能的反应复而引发他内心境界的紧张,像琴弦一般,触动了他心底最微妙的情绪,戟震着他生命里所蕴藏的那种冲动,极度地撼动躯壳里的肌肉组织,血液里突起了冰流之冷,异样地惹发了他的泪腺。
这种湿润,已经许久没来。
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他甘愿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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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海一座木屋里,一张小桌上放着半块面包和几条冷肉,这是晚餐的剩余。
窗前桌几上半开着一本圣经,炉架上两座点着的烛台,不住地流泪,旁边坐着一个看似年轻的妇人,她的长裙散在地板上像一只翩翩欲飞的大花蝶。
月光从另一个窗口散泻进来,笼住了她的全身,在淡雅的墙砖上幻出一个窈窕的倩影,瀑布般流泻直下的黑发,微澹的媚唇在静秘的月色中微颤。
她轻轻笑着,好象在思考什么。
腮边一个天然的妙涡圆满如少女,轻漾着一种悲喟的音调,却又仿佛轻染着几痕泪化的雾蔼。
她是如此的沉迷,以致于,当闻于斯走进来时,她仍是微笑着,看着他,在她素洁温柔的目光里,闻于斯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
闻于斯身子一阵的颤抖,这一刻,他感到无助,苍白的脸上呈现出凄清的表情。
她精致的芳容上似乎轻笼着一层藕灰色的薄纱,在温润的月色下,染着圣洁的银波。
夜,静极了。
“你来了,坐。”
只是一刹那,也就是一刹那,刹那间闻于斯觉得自己的脉搏都停止了跳动。
这声音轻柔似水,温润,酣醉,他的心神。
他并没有坐下。
缓缓地跪在她的面前,仰望着她,目光中凝注着深深的爱,执着而震荡。
“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