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暂且改用第一人称回忆叙事,之后章节会恢复用第三人称)
是不是人生总是艰难?还是只有我是如此?这是我过去常常思考的问题。
我从不认为人出生时是一无所有的,至少在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身上就早已被强加了一种命运和一种责任——因为我是我爸爸的儿子,以及我哥哥的弟弟。
所以我必不可免地总会被拿去与大哥比较,在我进入安保部队后,这种情况尤甚。
而比较的结果,则是以我的全面失败而告终。
我至今也没有想通自己能在哪一方面可以超过他。
学习能力、格斗、射击、战术规划,我自知无一可望其项背。
除此之外,他在业余时间钻研的手工艺足以令人瞠目结舌,他为我做的十字弩和匕首,如今都还够能正常使用。
另外,他的女人缘也总是让人嫉妒,当我还小的时候,每隔三五天便能见到他在和不同的女人搂搂抱抱。
假如说我们两个人处在同一个故事中,我想他一定比我更适合做主角。
然而最大的挫败感却还不是为此。
周围的人在察觉到他对我的全面压制后,无一不认为是理所当然,就好像弟弟自出生起就本应不如哥哥。
与此同时,他们却又不允许我承认这一点,一旦我显出无所事事、自甘堕落的样子,便会被认为是“丢了脸面”。
也就是说,我既不能超越大哥,又不能不做出一副要超越他的样子。
这种莫名其妙、自相矛盾的结果,就是我真实的处境。
我也不能否认我很嫉妒他,按理说,我应该希望他从来没出生过,但奇怪的是我从没这么想过,或者说我没有机会这么想。
因为父母去世那年我才十二岁,那时大哥刚刚以优异的成绩读完大学,便立刻接过父亲的遗志,加入了安保部队。
其实现在想来他本不必那么做,以他的能力,在256家全球企业中的任意一家就职,都能左右逢源、步步高升。
更何况那时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作为兄长也自然而然成了我唯一的监护人,按理说他本不该立刻接受这样危险的工作。
但他回答我说,每个人只有一种命运,他必然要接受自己的命运。
我说我不明白,他说,你现在不需要明白。所以也我不再问。
但有一件事我那时是明白的,那就是安保部队的黑金制服确实好看。
当我第一次见大哥穿部队制服的样子,我就怀疑他从此以后和女人约会都不需要再选别的衣服了。
也差不多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很早也就有了跟大哥和爸爸一样加入部队的打算。
大约一年后,杀害我们父母的凶手被捉住。
那时陆叔叔,也就是陆柏长官,亲自通知大哥,说可以让他亲自来行刑。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拒绝了。
那时我才过完十三岁生日,听说之后便扬言“他不去我去”,但显然不会有人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于是最后他们便随意指派了一个人去执行枪决。
为此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和他说过话。
在我看来,他好像只在乎自己,根本不在乎家庭。
尤其在他入伍之后,便一天天越发显得冷酷无情、寡言少语。
我们第一次正式打破沉默时,已经又过了两年。
那天他忽然抱回来一个女婴,接着手忙脚乱地为它换尿布、喂奶。
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于是我不得不主动打破僵局,问他,这是谁的孩子。同时我在心里猜测这是他跟哪个女人不小心弄出来的私生女。
但他给我的回答是,这是他战友的女儿。那人在最近的行动中牺牲,妻子也因意外去世了,因此大哥便主动收留了这个孩子。
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会主动收养一个孤儿,但一想到这个孩子命运跟我们两个竟是出奇的一致,也就明白了。
而这似乎也能说明,他一直没有忘记爸妈的死。
或许他并非现在看起来的那样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