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因道:“品茶有道。讲究的是中澹闲洁,韵高致静。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我这里的规矩为三点与三不点‘品茶’,‘三点’为新茶、甘泉、洁器为一,天气好为一,风流儒雅、气味相投的佳客为一;反之,是为‘三不点’。
所谓:罢定磐敲松罅月,解眠茶煮石根泉。
我虽未似师被衲,此理同九悟了然。
二爷非那腌臜浊物一等俗人,故有好茶相待。“宝玉听得津津有味,起身致谢,道:“我真是井底之蛙,今日幸得妙师教导,方领悟一番超凡入圣的道理,从此可以洗净俗肠,重开眼界。”
妙玉又叫静心烹了一壶好茶,各吃了两钟,说了些体已知心话,在博山炉焚些龙涎香。
静心接下钟盏,出了屋去。
妙玉忽忆一事,问道:“适间失迎得罪,不知二爷赐顾,有何见教?”
宝玉便告知大观园海棠诗社成立,须要一枝梅花装饰等前事,又说了李纨所托做个功德法会之事。
妙玉见说,宝玉全是为李纨之事而来,未免夹酸带醋,怨道:“原来,二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竟拿我去当人情!这李纨也是假清高,只怕是假公济私,暗渡陈仓。”
心中暗自冷笑:“我本不是个俗人,自然不会墨守那腐儒的清规。她却本是个俗人,自然恪守不得那宗法妇道!”
便问:“你同她可有私帐没有?”
且说红梦女子中,若评闷骚,莫若李纨与妙玉,巧在二人均是骚于无形却又无处不骚,不过一个外表是藁木死灰,内在则性情如火;另一个外表是清绝脱俗,内在却是凡心未泯。
真个是明收暗放,钩人魂魄,可谓“风情难言——多一分嫌骚,少一分嫌闷。”
两人平素虽关系淡漠,却也“知已知彼,惺惺相惜”可知唯有女人最识得女人,真是一笑。
宝玉道:“妙师明鉴,可对天发誓,我不过是‘刚孵出的小鸡——嘴硬腿软’,对她倒有几分牵挂,但也是‘拉磨的驴断了套——空转一遭。’”妙玉乜斜了眼儿,说:“我不信!只怕是此处无银三百两。”
宝玉笑道:“隔壁二爷不曾偷。”
妙玉啐道:“好个二爷,原来竟是个偷人的小冤家!”
宝玉笑道:“寡妇不养汉,小叔偷不得。”
妙玉粉面微酡,骂道:“烧香望和尚,一事两勾当。你家竟是些偷腥吃的猫儿。”
二人你言我语,你情挑我,我意合你,真是禅房秘地,好似男女闲话幽期,房帏之事暧昧难明。
原来,那妙玉平日虽吃斋念佛,但风闻李纨之事,难免沾醋带酸。
怎知宝玉虽登门奉拜李纨,并不曾做的入幕嘉宾。
两军相接,却未曾厮杀。
宝玉风流一时,此时不免空担待了些虚名。
妙玉不死心,又笑问道:“原来还是门外汉。你说实话,我不怨你。这些天不见你来,又和哪些姑娘姊妹们厮混不清了?”
宝玉不敢讲与赵姨娘、薛姨妈不堪之事,却把与香菱、鸳鸯等姑娘,男女合欢之事,一长一短告诉了她。
妙玉啐道:“好个偷心的浪蝶,女人的花心都被你摘了。”
宝玉见妙玉嘤腔婉转,语笑如痴,哪堪再忍。
上前搂过妙人,递过一杯,令她略饮半盅,另半盅则自己饮。
放下茶杯,解开妙玉衣襟,露出那酥胸玉颈。
宝玉一手搂着佳人那浑圆细嫩的香肩,一手恣意揉搓那粉红娇嫩的乳尖,低头满把吮舐,笑道:“读唐人韩偓诗,‘鬓垂香颈云遮藕,粉着兰胸雪压梅。’我常恨古人风流难挡。妙师乳儿却是形色味质俱全,真乃又白、又香、又软,煞是可爱,一等妙绝,恐犹胜那盛唐仕女。”
妙玉多日不曾交欢,被宝玉一阵狂袭浪卷,素胸顿时泛起一阵鸡皮似的微悚,娇躯簌簌发抖,嘘气急喘,莲脸晕潮如醉,柳眉低蹙似月,真个是“一笑千花羞不坼”嘴上犹自假拒道:“你读书知礼,如何做此孟浪无礼之事?”
却细腰款摆,被宝玉双手搂定,躬身移臀在宝玉腿上。
宝玉笑道:“‘苍蝇不抱没缝儿的鸡蛋’,皆因出家人空门不空,色净不净,思慕人间,动摇凡心。学生乃向佛之人,欲相助尔。”
妙玉听了,挣脱起来,按着宝玉笑道:“我把你这个烂了嘴的!我就知道你会编派我呢!”
说着抡起纤纤玉手,来捶宝玉的胸脯。
宝玉啄住妙玉香润小嘴,连连央告:“好姐姐,饶了我罢,再不敢了。”
妙玉羞道:“饶骂了人,才晓的来求饶!且到帐子去,吹灭灯火,下了帐幔,我听你胡调混说。”
宝玉道:“灭甚灯火!”
却把衣裤急褪而下,挽住妙玉,亲一个嘴道:“心肝,你且脱了衣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