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盼情大惊失色,怒道:“董剑鸣!你疯了么!那是你师父!”
董剑鸣侧头一瞥,刷刷两剑逼出两股阴寒真气,宋贤身形一震,连背后树干也凭靠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斜身摔在地上。
“云姑娘,你对我姐姐多有照顾,我领你的情,绝不向你动手。至于其他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董剑鸣缓缓转过身来,一双阴狠黑眸死死锁住云盼情身后的聂阳,“来啊!你杀我父亲,淫辱我两位姐姐,我知道你在找我,我就在这儿,来啊!姓聂的!”
聂阳按住云盼情肩头,将她推到一边,上前一步,一望见董剑鸣,满腔愤恨立时上涌,只觉耳中一阵细微蜂鸣,胸中奔腾真气仿佛感应到他的杀意,阴寒漩涡旋流更急,一时间面上肌肤莹润如玉,又变的近乎透明。
“月儿……与你无怨无仇,你……你为何……”聂阳缓缓抬起长剑,一句理所当然的询问,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完整。
云盼情神情微变,可张了张嘴,却不得不将想说的话吞回肚中。
董剑鸣哈哈狂笑,手中长剑一扬,劲风汹涌,竟在地上拖出一条狭长裂隙,枯叶纷飞四散,大声道:“我只恨那两人来得太快,白费了我之前一番功夫!”他的语调骤然转轻,唇角勾出一丝奇异的微笑,缓缓接道,“我的好姐夫,你知道么,你的好妹妹痛的要死的时候,可是一直在喊你哟。我断了她的筋,破了她的气,她都只是喊你,可我要玩她的时候,她就开始求饶了,她求饶了,向我求饶了,哈哈哈哈……”
随着董剑鸣的话转为疯狂的大笑,聂阳目眦欲裂,双足连踏霎时上前,剑光一转横切董剑鸣颈侧。
董剑鸣赤目一瞪,面目一片狰狞,剑尖一兜,太极柔劲斜布身前,当的一声反手接下,脚下逆踏八卦,绵密剑气瞬间便充斥在身周尺余。
聂阳此时胸中犹如火烧,聂家剑法早被抛到脑后,迅影逐风剑招招进逼只攻不守,阴冷真气在剑尖虚凝三寸寒芒,狂风骤雨般攻向董剑鸣周身各处要害。
董剑鸣心绪疯狂,出手却极为冷静,一招如封似闭退入守势,太极光弧层迭绵延,虽然步步后退,却没有给聂阳半分可乘之机。
只不过,他却没想到聂阳此刻的内功,正是天下守强攻弱武学的天然克星。
有明玉功在身,聂阳根本不需顾虑多耗真气,攻势如江浪层迭,无休无止,而对方剑招上的反抗之力一触便被吸去几分,源源不绝的补益循环。
董剑鸣连退数十步,高架低挡一百五十余剑,被震得手臂酸麻几乎就要拿捏不住,可聂阳仍是剑气纵横不见丝毫衰竭,眼中登时流露几分迷茫。
虽然不懂明玉功的奇效,董剑鸣却也感觉得到真气流向有异,只是他应变平平,心智又极为狂乱,直到递出的守御剑招突然有些力不从心,才真正明白其中必有蹊跷。
可聂阳剑锋仍在狂攻不止,眼前几乎处处闪动着要命的寒光,他不仅不能收招另寻他法,反而不得不催动更多内力灌注剑刃构成守御阵线。
最多不出百招,他必败无疑。
云盼情远远看的心头愈发焦灼,忍不住高声道:“董剑鸣!你爹根本没死,不过是为了躲避龙十九才与董凡设法假死逃脱,你姐姐和聂大哥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你凭什么在这里口口声声说要报仇!”
董剑鸣又被逼的后退两步,怒道:“呸!你被聂阳迷了心窍,自然事事向着他!若是信你,我就是疯子!”
云盼情气的跺了跺脚,一时却也不知如何才好,董浩然在龙江上那场爆炸之后便杳无音讯生死未卜,董清清确实是文君新寡便成了聂阳的枕席之伴,并且无名无份,真要细究起来,根本没有凭据来消除董剑鸣心头愤恨。
可即便董剑鸣的愤恨能解释清楚,聂阳的又要如何?
那要命的讯息至今也没有传来,她总不能为了董剑鸣此刻的一条生路,就去搏那个飘渺的令人绝望的可能性。
就在她心中这一番挣扎之间,交手的两人又起了变化。
董剑鸣剑路骤然一缩,将守御的圈子收的更紧,以至于双膝之下近乎弃守,全靠步法退让躲避下三路的剑招。
聂阳也不管他是后力不继还是另有所图,清啸一声长剑斜引旋身连斩。
董剑鸣欲闪不得,万不得已双手一并握在一处,弓身退步运足真力硬挡。
当的一响,董剑鸣虎口开裂,紧接着又是一剑斩来,又是清脆一声,震得他臂筋奇酸彻骨,未及反应,第三剑已夺命而来,他撤开左手,右臂硬挡,长剑终于把握不住,当的一声斜飞出去。
但他等的就是此刻,回撤左手一振衣袖,一枚晶亮器物随之落进掌中,他手指一捏,一道乌光闪电般无声无息射出,打向近在咫尺的聂阳面门。
这是他从龙影香那里夺来的逆鳞,他练习过不知多少次,为的就是武功不敌的情形下,发出的搏命一击。
这种距离下,龙十九的独门暗器,江湖上几乎没人能够躲开。
聂阳也不能。
但他竟根本没有去躲,原本捏着剑诀护在胸前的左手刹那间向上提起,五指握拳将那根细针凌空挡下。
董剑鸣心中一喜,那针上的麻药厉害无比,聂阳竟然用肉躯接下,只要眨眼的功夫,就会像根木头一样倒下,任他宰割。
他一定不会让聂阳死的太痛快,他要断了聂阳的手脚,用他做人质绑来那些女人,那些对聂阳无比重要的女人,除了姐姐们,他都要一个个在聂阳眼前凌虐杀死!
一个都不放过!
狞笑浮现在他的唇角,然后,僵硬的凝固。
聂阳斩出的下一剑本就已到半途,此时突然凌空一转,左掌下击,红光乍现,一根血淋林的食指啪嗒掉在地上。
那根细针,就钉在那根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