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母亲:“云云怀孕的时间跟你就差一个月吧?”母亲点点头:“你要连着伺候俩月子啦。”姐姐说:“要不然把大姨接过来吧,她一个人在家里也挺冷清的。”我迟疑着:“咱们这种情况,怕大姨不习惯……”母亲说:“我姐姐的为人我知道,她不是多事的人。咱们就是给她挑明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琢磨了一下,说:“那好吧,我抽时间过去一趟。”
第二天早晨,刘强打过来电话:“勇哥,我回来了。”我心里顿觉发堵,没好气地说:“你在果品厂等我。”
刚挂电话,却接到小六子的电话:“勇哥,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刚才我去医院看望军犬,他还问起你对我满意不满意,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心里歉然:“六子,我这阵子事情特别多,没顾上跟你联系。你现在不忙?”
“我能忙啥?勇哥,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司机啊,遇上道远,路不好走的时候记得叫我!”我不想冷落他,便说道:“你要现在不忙就来逍遥谷一趟,送我去一趟果品厂。”小六子爽快地答应了。
半个多小时后,小六子赶过来,我让他开着我的奥迪A6,直奔老家的果品加工厂。
刚进村,从道旁冲出来一个男子,直扑我的车前。
小六子一个急刹车,那男子还是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小六子嘟哝了一句:“又没撞上,怎么就倒了?”说着就打开车门下车察看。
我随后跟了下去,就听那男子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嘴里还叫唤着:“撞死人了,我活不了啦。”小六子反倒乐了,上前踢了那小子一脚:“嘿,哥们儿,演得有点儿过啊!你不就是想碰瓷吗?啥要求,说来听听。”
那男子既不打滚也不呻吟了,睁开眼睛看着小六子:“拿一万块钱来,不然今天你们别想走!”我一看,这人我认识,是贾长贵的儿子贾宝根。
我不怒反乐:“贾宝根,你看看我是谁?”
贾宝根一看是我,脸上顿时显得很尴尬,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回到车上,小六子问我:“这人你认识?”我恨恨地说:“我当然认识,就是他爹害死了我父亲。”
“哦?兄弟给你出气如何?”
“唉,算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主要是,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做违法的事情。”小六子一乐:“哥,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到了果品厂门口,我忽然看见贾长贵背着一个大书包正从厂里往外走,还跟大门口值勤的柱子和狗剩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忽然想起赵姐前几天跟我说的那句话“贾家现在可狂了,大家都不敢得罪他们,贾瘸子从厂里偷东西都没人管……”
忙叫小六子靠边停车,然后我下车迎着贾瘸子走了过去。
“哟,贾村长,这是去哪儿啊?”我打趣地向他打招呼。
贾长贵看见是我,吓得脸都成了土灰色,身子抖得几乎站不住了。
我拽过他的大书包,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全身印好的商标。
我一下子明白了,怪不得市场上总有假冒我们的产品,虽然我们在商标防伪上不断改进,可假货的包装总能及时跟进,让客户真假难辨,严重影响了产品信誉——原来根子在这里,是内鬼在作怪。
我冲狗剩和柱子一招手:“你俩过来,把他扣到警卫室。”
贾长贵蹲在警卫室的墙角,我鄙夷地看着他:“贾村长,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偷盗单位财物,侵害公司权益,扰乱市场,你这是犯罪!我也不跟你废话,等会儿警察来,你就等着坐牢吧。看你这个岁数,估计后半辈子要在牢里度过了。”
贾长贵满眼惊恐地望着我,忽然白眼一翻,身子歪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我也吃了一惊,吩咐柱子:“快让医务室的人过来。”
很快过来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上前察看了半天,摇摇头,对我说:“死了。”
“什么?死了?怎么死的?”
“看样子是心脏病急性发作。”我心里恻然,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一个曾害死我父亲玷污我母亲的仇人,就这么轻易死了?
我吩咐柱子和狗剩通知贾长贵的亲属,协商处理后事,然后和小六子到了厂里。
我让小六子在车上等我,然后直奔刘强的办公室。
刘强看我进来,兴奋地站起身:“勇哥,这次出去,我收获不小啊。签了几份大合同,以后咱们可以生产热带水果罐头和果汁了。玉霞做好了配方,咱们的效益又会增一大块啊。”
“哦?”我不置可否。
“对了,袁董,我正好想跟你商量个事情。现在企业规模越来越大,领导层也得充实力量啊,单是我一个总经理也忙不过来。我想提拔几个公司副总,你看怎么样?”
“你先说说看。”
“第一个我想把玉霞提上来主管技术、设备和工艺。她是公司的元老,工作一直勤勤恳恳,可现在只是个技术主管,拿的是中层干部的待遇,这是不公平的。提拔后,她可以配秘书、专车,年底参与公司的分红……”我打断了刘强的话:“你不怕别人说你任人唯亲?”
“咱是私营企业,没那么多讲究,谁看不惯就滚蛋?”我冷冷地说:“那我要是看不惯呢,也滚蛋?”刘强惊呆了:“你?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