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贾珍等缓缓回来,校场上摆起青绿木山,分为数层,高矮不等。
一会子,这十多匹马重又飞跑越山而过,有的蹿不过去;有的过山失势,前蹄双跪;有的穿山太猛,几乎坠鞍。
尤氏瞧着替他们提心,哪知道都是练熟的了,到要紧时各能控纵如意。
及至抢到标旗,却是贾珍第一,马尚清第二,蒋子宁也算到了,却差着一大段。
贾珍等下了马,都在那边柳树下坐着歇息。
紧跟着第二队十多匹马又要上来。
尤氏正看得有趣,佩凤忽从上房走来悄回道:“西厢里珠大奶奶来了。”只得进去,和李纨叙谈了一会儿,要拉她出来同看,李纨不肯,方罢。
这里一般弟直演习到日色沉山,方赴大厅会饮。
席间无非谈论些用兵的韬略,备兵的险要。
薛蟠只跟着喝酒,总插不上嘴。
他向来善骑,却因体肥身笨,屡次落后。
但秉性好胜,岂肯甘心输人,随后便另买一匹大马,通身漆黑,银顶雪蹄,寄养在宁府马号。
天一亮就拉到校场,独自来回驰骋。
有时遇见贾蓉,笑他道:“薛大叔,大清早起的骑马往哪里去,还要到苇塘里调情去么?”
薛蟠哼了一声,仍旧骑他的马。
贾蓉便笑着去了。
薛蝌见他哥哥朝出夜归,几天见不着一面,疑惑他在外头胡闯。
问知每日皆在东府里练习骑射,方才放心。
薛姨妈却不知底细,每回家里人来,问起大爷,总说一早就出去了,心中更多疑虑。
那日专为些事住在家里,候至深夜,薛蟠才醉醺醺的回来。
忙至薛姨妈处请安,说道:“妈今儿回来了。”
薛姨妈道:“我不回来还得了么?你失魂落魄的,一天到晚不着家,这里被人抬了去还没人知道呢?我也没见过你种人,三番两次的招事惹祸,刀架在脖子上,好容易救下来的,还不收心学好,教我指望谁呢!”
薛蟠道:“妈别这么说,我若不学好,还不出去呢。妈不信,只问东府里,我哪天不在那里练弓马。文的我干不来,这不是一条正路么?”
薛姨妈道:“那东府里的事我还不知道么,明着习箭,暗地聚赌,不为了这个还不会抄家呢!”
薛蟠道:“这回可大不相同了,一把子都是正经人家的子弟,从前邢大舅、王仁那一帮全刷了,我这一阵子何曾摸过色子牌呢!”
薛姨妈道:“这在你自己,再要赌出漏子来,我也管不了。”
薛蟠道:“妈只管放心,我将来还要仗着弓马混一官半职给妈请诰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