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高利贷了?”吴为说。
麻子嘿嘿地笑:“你吴哥是什么身家,我们也不借他多长时间,那点水头算啥。再说,也不见得就输?”
吴为正杀红了眼,也不管那么多,就让麻子找来了人,借了些筹码。
吴为的跟前堆放了大叠的筹码,刺激着桌面上的其他人,牌风突然转得炽旺起来,大家的注愈下愈大。
吴为捞起袖子,大声喊着:“豁出去了。”将面前的筹码一大堆一大堆哗啦啦推到塘子里去。
麻子本来一直在劝阻他,可是吴为却像战红了眼的斗鸡一般,把他横蛮的挡了回去。
麻子赌钱一向胆小谨慎,可是他也受了吴为感染似的,肆无忌惮的跟着他下起大注来。
这时突然静下来,桌面上的空气骤地加重了一倍似的,十分沉甸起来。
吴为要牌的姿势与众不同,他趴在桌面上,将那张牌拖到桌沿上,掀着扑克牌的一边慢慢撬起。
正当每个人都显得有点局促不安的时候,他猛地把两张扑克牌狠狠地摔向桌上。
荷官高声唱着牌面:“八点,即食。庄赢。”
麻子便纵身趴到桌子上,很狂妄地张开手将满桌子的筹码扫到跟前,然后不停地喊叫,笑得泪水都流了出来。
本来这桌面上的其他人都比较能够把持,可是由于吴为他们乱下注,牌风愈翻愈狂,大家守不住了,都抢着下注,满桌子花花绿绿的筹码,像浪头一般一忽儿涌向东家,一忽儿涌向西家,输赢大了。
一轮一轮下去,大家都忘了时间。
麻子的声音叫得嘶哑了,吴为的声音本细微,可是他好像要跟麻子比赛似的,拼命提高嗓子,声音变得非常尖锐,十分的刺耳。
一动,便将所有的筹码掷进塘子里。
等到有人去拉开窗帘时,大家才发觉外面已经亮了。
太阳升了出来,玻璃窗上一片白光,强烈的光线闪进屋内,照得大家都眯上了眼睛,吴为丢下牌,用手把脸掩起来。
他们便停止了牌局。
结算下来,吴为和麻子都输了不少。
现在每到夜晚,吴为都会出现在这家酒店的赌场上,他身上签着的借款单据不但没减少,反而越积越多,放数的又把他的底子摸了个清楚,故意睁一眼闭一眼,任由着他张口借贷。
麻子知道他已输了不少,而且现在的赌运已今非昔比了,他明知道说了,吴为也不会听的,甚至会挨他的骂,但忍不住还是说了几句,吴为说:“我正输了钱,满心的不痛快,你少来招惹我。赌,怎么了?我高兴,我输多少,也不用你掏腰包。”
麻子低首点头地听着,刚想插嘴,他的眼白一翻对着她,说:“干吗?你是成心想惹我是不是。”
开场子的老板把阿生找来,他指着正端坐在绿呢台子中央的吴为问:“那个人,你认识吗?”
阿生摇摇头。
他说:“当年富豪林贤文的乘龙快婿。”
阿生倒吸了一口气,那不就是爱云的父亲吗?
他仔细地瞧了瞧,见吴为一头光亮的头发、白皙修长的脸,名贵的西装、气若神闲谈笑淡定,随手翻弄着面前的一大堆筹码,潇洒推进塘子。
老板说:“这地方四个借过百万的人,他就算一个。你给我盯紧了,今天下来,我就要收他的数。”说完,将一大沓单据塞到了他手中。
阿生点头。
他看了那些账目,没想到吴为已借了差不多百万巨款,还不算那些每天滚动的利息。
阿生从小县城到这城市窜荡,靠着心狠手辣,加上他聪明能干,而又很会察言观色,很快地就在这城市里打拼出一方天地来,手下也有十多小兄弟跟随着。
他瞧准了时下这世道,除了哥们义气、结帮聚伙外,那些兄弟日常生计、泡女安家,哪个地方都得用钱。
所以,那些酒楼饭店、赌场淫窝,他们都强插一腿,硬是坐地分赃、分红得利。
自然的,吃了人家的就得帮人做事,风里雨里抛头颅洒热血,都在所不辞、义无反顾。
对于吴为,他却不敢贸然行事,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叫个小弟约了他吃早茶。
阿生很客气地问:“吴叔,你借了公司的款子,都好些时候了,打算什么时候结清?”在吴为面前,阿生始终硬朗不起来。
吴为嘴里叼着牙签,毫不把他当回事,他说:“你怕我还不起或是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