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回来了。我拍拍赵峰肩膀,他像得了关节炎一样慢腾腾地看向我。
没等他开口说话,我就把一封红包塞进了他的衣服领子。他被坚硬的边角划得脖子直缩,我忍不住笑起来。
“头彩,她没给你红包,我可得替她补上。家里没有,我出去现买的。”我对他说。
赵峰愣愣地看着我,没过一会儿,眼泪在眶里打起转来:“欢哥……是星然姐不让我说。”
“肯定是她啊。”我哈哈大笑,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又突然支起身子瞪他,“你把沙发擦干净没有?”
赵峰不知我是故意逗他,一脸认真连连点头:“消毒水擦了五遍。”
我伸手拉他坐下,大大地叹了口气。赵峰看我的样子,愁眉苦脸起来。
“欢哥……我对不起你……”
“没有什么对不起。黎星然不是我的,我没资格对她做的事说三道四。”
我叹气,因为我在乎赵峰。我怕他沉溺进去,被那个无法无天的女人撕扯得血肉模糊。
“可是你不高兴了。”赵峰说。
“不,我只是担心。”
我想告诉赵峰,黎星然是个无法被拥有的女人;告诉他不要投入进去,不要对她产生不切实际的感情,享受欢愉,保护自己。
可是我住了嘴,那不是我该说的话。
如果这是赵峰命运中的劫难,凭我的力量是无法扭转的。
我需要拥有多么强大的神力,才能阻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萌生的爱意?
然而赵峰却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的表情舒展开来,对我说:“欢哥,不用担心我,我有自知之明。”
不,他完全没有。他以为他配不上一个优雅尊贵的“城里人”,然而他还根本不懂自己到底是什么。
他就是还没有被人类城市污染的“坦辛”。
所以黎星然才会贪婪地把他的第一次据为己有,她能看到和我一样的景色,在赵峰身上。
嗯,或许我的确不该担心。黎星然舍不得把他玩坏的,我该相信她的分寸。
“对了,黎星然最后对你说了什么?”
赵峰露出窘相:“她不让我说。她让你自己问她。”
“那还是听她的话好了……”我表示投降。
黎星然伸出巴掌,把我们两个男人牢牢按在掌心。
赵峰看到我毫不在意,便终于也欢快起来。当我让他把午饭做得丰盛一些的时候,他兴高采烈地去忙活了。
我伸个懒腰,晃晃脑袋,把黎星然故意留下的爪印从思绪里甩掉。本想给她打个电话,又觉得那会搅坏她后面准备的好戏,于是作罢。
我重新回到楼上,打开门,对忐忑不安的唐筱谨勾勾手。她怯怯地靠过来,我将她的手牵住,带着她走下了楼。
这个动作熨平了她的心,她有些吃惊地望着我,我则回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十指相扣,像习以为常的恋人,好像她没有任何理由去疑惑。
她小心翼翼贴过来,另一只手抱住我的臂膀,隔着薄薄一层衣服,可以试到心脏在咚咚跳跃。
我没有为之前错怪她而道歉。
因为那不关乎我,只关乎被调教者。
当需要构建信诺时,道歉就是必要的;当需要锻铸威权时,掌控才是首位的。
唐筱谨就是后者,她不需要我做有礼有节的引导者,她需要一个可以追随的持缰者。
持缰者的鞭子,即是绝对威权,它没有挥舞错误的时候。
真诚和真相都无法给她安全感,只有缰绳才行,那是给溺水者扔的绳子。
我和唐筱谨坐在沙发上,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靠在我身上,仰头用亮晶晶的眼睛望我。
在那干枯烦闷的三天里,她已经把我的影子在心头转了无数次。
我凝视她的双唇,就像随时想要摘尝。她的脸红润起来,却又忍不住回头往厨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