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殿背北朝南,名谓火宫,专享人间烟火,得花果、香油、饭食礼供。
呼延灼所言指的石件,在燎火腾烟中隐隐细节,但还是有大致轮廓,沈赋随眼便瞧,却漏跳了心拍。
神女缺右掌?
这石件一眼能得悉,雕琢取意飞仙,那首重肢体语言,其韵在手。
仔细瞧来,臂腕接处石料还有,独憾圆融如真之感,倒像匠气拼凑的强行复刻。
观察四下,人群依旧,应该没谁发现,不然早喧哗连片。
白璧手不得再示谁眼前,沈赋在此刻坚定了想法,剑南承信两千余载,神祠罗网结节,煊赫声势,是得国永祀,俨然恒霸南界。
按理说,白璧手乃神赐物什,都能拿着跟白垢祠攀上关系,可沈赋咋相信,白垢娘娘会让自己塑像造化为件淫具,这里面,憨系统一定担了大锅。
还有就,侯爷帽子也太顶,没想是用他雕琢的石手,亵玩了四夫人屁眼。
胡思在想,未答应呼延灼,前边挤团人群错开,不管麻衣布裤香众,擦肩碰肘,或是华冠丽服来客,前呼后拥,此刻都各退左右。
有百十女子沿阶下行,为众客礼让,除开几名持摆大型礼器的健妇,都是万千明媚娇娥姿,款步摇曳雅闲态,领衔女祝更孤艳压群芳。
鲜颜自色,涂玉些,好月高天。更滋味,尘丈寸照,此间独仙。
着身宽大玄衣也衬不住,妙体膏腴,作揖时,掌指削细,映耀袖外的漏肘盈白丰实,如润春水,薄透出饱满血色,匀腻成酥。
她直领一行,就往夫人鸾驾去,是引风随香。
“石夫人玉趾亲与,贺山上下具焉,望恕失迎。”
“大常祝当面,久疏问候,便如此疏悉?”
有声音突起,一者空谷在逸,一者雍婉见贵。
两相明挑,沈赋就看呼延灼仗身量攀望,与周遭无二,好奇问;“呼延统领,没睹见过白祠大祝?”
“大常祝乃通神之人,得天独厚,兼赋异禀,非公卿不可久记其容,余者能睹忆几分,全看根性、器量。”
呼延灼神情肃穆,缓缓开口。
这意思咋听令人费解,可谁让郝仁纵贯今古,一下理顺过来,好家伙!强者鉴定器啊。
又觉沈赋大抵不懂,继而作释。
“上古巫门,自祖巫抱阳为薪,洞彻天权,使末法不至,真界无暗,遗诸枝脉便分花别叶,另投神道、皇朝。”
言到此落,示意尾在大常祝身后的姑娘们;“里边女修,就有巫门云脉。”
祖巫抱阳为薪,天人感其慈在悲,其功在德,遂天官赐福,使诸血脉,后世子孙,得以神通。
云巫、风巫效法天地:人巫、鬼巫顺法阴阳:龙巫、虎巫辨法休咎。
好一段话,就不能直白些,沈赋接言;“原是云深不知处。”
扯到赐福,不是风起云涌,就人鬼殊途,还得龙争虎斗,这天官也太不讲究了?
沈赋随口语之,不作细思,没想大常祝斜眸瞥来。
前边美则美矣,犹有未韵,非尽善焉。却这触及视线,顿感月容在井,谁可使,拨纹皱影?
大风捧袂缥缈巅,临花起影浮沉渊。
“云浓,别眼巴别人家的晚辈。”
“呀!君侯亲家,还匿了个俏后生?”
两相神识隔空交念,是辟虚为营,锋意见锐,又盘互错节。
听得沈赋头昏脑涨,比被烟熏涩目更难忍受,僵杵稍息,呼延灼扯他后领,就一个倒拽。
“小心。”
清亮开嗓,吐字珠圆。
反应过来,是觉脚下踏了空处,本能的起手,捞得掌指柔荑,如脂玉在握。
原是挡到大常祝去路,呼延灼赶紧拉扯他避让,这仓促步伐没稳,把住也是人家探来的手。
站定后,大常祝低敛眉目,是端貌和善的望下,动惑姿容反蓄有离尘之意,给沈赋观感,却就怎么都那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