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
“我去方便一下。”赵嘉霖回头看了看我,“我今天……打点滴打太多了……还有,你给我买的这个内裤,里面扎线有点……有点凸,磨得我下面……难受。我想脱了,或者换回我自己的。”
“哦,”我松了口气,又有点不放心地看了看她,“用我么?”
“你先把吃的放下再说吧。我自己试试,应该没问题。”她低着头想了想,“当然,我也不介意你把吃的放好之后上楼帮帮我。我手腕……还是有些疼。”
“那行。你先去吧。欸,你可别再寻死觅活了啊!好不容易给你输了血,你身体里就那点儿血,经不住你折腾的。”
赵嘉霖回过头,又有些苦涩地对我笑了笑。
我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反正我点的这一大堆点心原本就是半成品,所以等我挨个从方便饭盒里把那些虾饺、蟹黄包、蒸凤爪之类的东西,以及我给她点的海鲜粥和我自己的那份海参云吞面都折到家里的小碟小碗、挨个在微波炉里转了三分钟之后,我便先下了楼,去到地下仓库里翻找了一通,最终找到了一包棉质的女士内裤——我抱着那包女士内裤还不仅有些恍惚,因为这其实是先前陈美瑭化名“陈嫂”、刚来我家不久后,当时算是为了讨好美茵给美茵买的;如今美茵搬出去住了,跟我和我家“何老太爷”都有纠葛的“陈嫂”,却早就不在了。
这让我又不禁想到一天前,我抱着赵嘉霖从洗手间里跑出来时候的场景——若是我晚发现一会儿,说不定她也不在了,或许此刻的我,就只能抱着她留在那间小卧室里的衣物而空有悲怆。
一想到这,我的心脏又不免震颤一番,于是我赶紧抱着那包棉内裤跑上楼来,却发现,此刻的赵嘉霖却穿着一件短袖,正坐在餐桌前举着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粥,又一筷子蒜蓉蒸娃娃菜、又一筷子虾饺,端着粥碗一通狼吞虎咽;听我从楼下走了上来,她便转过头来,鼓着两只小笼包似的腮帮儿,瞪大了眼睛向我瞥了一下,紧闭着嘴咀嚼着,想了想,又转过头去,看着摆在她对面的那碗我点的肉燕云吞鲜虾面,直接把面碗夺了过去,从里面挑了一筷子龙须面,又夹走了一块肉燕、一颗馄饨,就着自己碗里的粥,继续虎噬狼餐。
我一看她这是真的饿坏了,看她如此食指大动的模样,我心里多少觉得踏实了一些:“慢点吃!你这样容易给自己弄胃疼了,而且瞬间升糖对你心脑血管也不好,你这又刚失血又输完血……”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她身边,等我走近了,再仔细一瞧,我的脸上又不禁发烫了起来——刚才椅背挡着我根本没发现,此刻走近我才看到,此刻的她,是裸着下体的;而由于上半身的短袖衫又特别的薄,尽管她的胸围并没有多么傲然饱满,可那对斗笋一般的小乳房的轮廓,却在柔软的棉布料下面清晰可见,又一晃一跳的。
“不是……你怎么……”
“你赶紧穿上点……”
赵嘉霖用力咽下嘴里的所有东西,又仿佛是跟我或者是跟谁置气一样地低着头看着一桌子点心菜肴:“不想穿。就光着。”
我傻了片刻才发应过来,手里就有崭新的内裤,我便把这包内裤塞到了她的手上。随后我又赶紧跑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赶忙把窗帘拉好。
她头也没抬,含着一嘴东西,语气死沉地说道:
“这个时间还能有人专门来看我啊?反正我也被人轮奸过了,还怕被人看?”
——按说此刻半夜三点多,这别墅区里应该不会有人在大后半夜回家或者出门,但就赵嘉霖此时的模样,我实在是不想让别人也看见她下体的春光。
“不是你……”等我拉好了窗帘后,我无奈地回过头对她叹了叹气,“你别凉着了。”
“你家挺暖和的……唔……又是暖气地热、又是中央空调暖风的……咕嘟……我都热的出汗,不能凉着。”她一边嚼着咽着,一边说道。
“好吧。”
原本想着坐到她身边的我,只好拉开了在她的对面的椅子,毕竟有桌子板挡着,能避免我直面她光溜溜的细长大腿、还有稀拉拉却毛茸茸的阴阜的尴尬,只是在我准备坐下之前,我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面碗里的虾仁蟹粉云吞跟肉燕全都夹到了她的碗里:“你多吃点。”
她倒是也不客气,我夹过去一只,她塞嘴里一只,叨进碗里一块,她便吞到嘴里一块,却也来不及细嚼慢咽,没过一会,就把自己塞成了一只准备过冬的松鼠似的,鼓着腮帮努着嘴,好像把自己的一肚子的怨怒都发泄给了这一桌餐食。
“你慢点吃!你这样在给自己噎个好歹,容易让胃和心脏出问题!别整个待会儿我还得送你去医院……你慢点吃啊,我给你倒点水喝。”
她听了我的话之后,才仔仔细细地咀嚼了一会儿,待我这边倒完水,她嘴里好像也总算有点空隙能说话了,接着便听她含糊地说道:“——唔呜——你家——吧嗒吧嗒……你家有酒么?”
“你是要……喝啊?还是要擦哪?”
“当然是喝。”
“那不行。”我摇了摇头,“你还怀着孕呢!而且你这刚输完血、你手腕上的伤还没好你就喝?你身体能受得了么?你别再弄出来个什么『坏血病』之类的什么并发症!”我一时间着急,实在是记不起来受过重伤后喝酒会引起身体什么不良反应了,于是索性顺口说了个“坏血病”来吓阻赵嘉霖。
没想到,她却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我连死都不怕了,我还能害怕什么『坏血病』?别忘了,我是个满洲人,咱们满洲人跟蒙古人、朝鲜人一样能喝。你快点,到底有没有酒?”
“唉……”她都拿血统民族说事儿了,我还能说啥?“行!满洲人……那我这个酒鬼生出来的汉人,就舍命陪君子……”
说着我就去了阳台。
我家何老太爷这位算是被社会各界的应酬灌出来的酒鬼,原先在家的时候就好喝两瓶,因此就在家里存了各种酒,啤的、白的、黄的、洋的都有;后来夏雪平原先住的那个地方被手雷炸了,她跟着我搬过来暂住的时候也弄过来了不少烈酒,先前跟我关系最甜蜜的时候她开始把酒戒了没怎么喝,现在她搬走不知住去了哪,而她带来的酒则一瓶没拿走;再后来从去年年末圣诞节、到今年年初元旦的时候,我的那帮狐朋狗友们来家里混的时候,又买了一大堆。
所以现在,我家这房子,属于说是枪比人多、粮食比枪多、酒比粮食多——我一去翻找酒,还发现了酒箱旁边还放了不少早已发臭、烂成一团黑色浆糊的蔬菜,我合计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去年韩橙姐跟岳凌音一起来我家的时候给我和夏雪平买的,几乎没怎么吃就坏了。
反正也都是蔬菜,还都是有机的,我便直接用力拉开阳台窗户,顺着窗户捏着鼻子就把那些烂菜连汤带汁的丢进了后院一人多高的雪堆上面。
处理了包装袋,我又赶紧洗了手,又翻出来冰桶、在桶地底裹上了一条干净的浴巾,舀了一桶积雪,又从酒箱堆里挑了一瓶格兰菲迪,外加两瓶龙山泉啤酒,插在雪里端进了屋里。
“喏,喝吧。”我又拿了两只玻璃杯,一个瓶起子,回到了餐桌前,“威士忌能喝吧?”
“啥都行,我就想喝酒。”赵嘉霖微微站起身,朝着冰桶里看了看,还很嫌弃地白了我一眼:“你咋还喝啤的?哼,还是淡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