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呼……既然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我说沉副局长,你就别管我了好吧?”
“无所谓。我不过是念在旧情,好心好意劝你,但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自己不惜命,那随你便!”
“你等会儿——你到底是知道些什么?”
我分明听见桂霜晴靴子靠近的声音,于是我也连忙朝着楼下退下去了几个台阶,但随后,我却又听见桂霜晴回了楼上,于是我也轻声慢步地悄悄上了几凳。
“柳毅添他们前一段时间破获了一个走私军火贩子。从他那儿,重桉二组缴获了一本交易名单,柳毅添看完之后,直接交给我了。”沉量才再次压低声音说道,“徐远我都没让他看到——你猜猜,在他的顾客名单里,我看到了谁的名字?”
“哼!我还以为是啥呢!我们安保局,还有情报局,甚至可能就你们警察局里,从走私犯那儿买几把手枪、几盒子弹的事儿少么?首都批的那些东西哪够塞牙缝的?幼稚啊,沉量才!你幼稚啊!你放心大胆地让别人看呗!最好拿给你们的胡副厅座看看。你看看,就你们警察系统的人,有哪个敢管我的事情的?”
“你还真别托大,霜晴,我可早听说,首都元首府和国家议会已经对你们安保局产生不信任了。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挑事儿,我告诉你,你可真是神仙难救!——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对刚从G市来你们这儿的那个欧阳雅霓做什么?”
“哈哈!”桂霜晴朗声笑了下,随即又小声娇媚地、似乎凑近到沉量才的耳边,对他挑衅地说道,“我跟你说,我啊,我跟欧阳的关系好着呢!跟你他妈的屁关系没有!少他妈管老娘闲事儿!”
“不听劝拉倒!你以为我愿意多管你的事情?就算是跟你处对象的那几年,老子受过的的委屈少了?”
“你等会儿……嘘!”桂霜晴突然示意沉量才噤声,“楼下有人来了!”
很明显,是我被听出来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和怀疑,我先顺势直接回去了一趟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拿了充电宝,把接口插在手机上之后,我才又上了三楼。
“沉副局……哟,这不是桂处长么?”我假装才知道桂霜晴在局里,冲着沉量才没好气地指着桂霜晴——当然,我这没好气是真心的,“您这么着急忙慌的和徐局长把我叫回来,该不会是因为她要找我吧?”
桂霜晴一看见我,前一秒还满脸愠怒,后一秒就眉目间尽是风情:“嗨哟,小何呀,你这话说的,像我成天惦记你似的!我也就是把‘沪港来人’给引路带到你们市局而已。不过我听你这意思,秋岩呀,我觉着好像更像是你在惦记我呢!”说着说着,桂霜晴还瞥了一眼沉量才,扭着腰身凑到了我身边,一把挽上我的胳膊,“话说回来,你这个小家伙要是不嫌弃我这么个跟你妈妈同辈的老阿姨、馋我的身子的话,咱俩哪天有时间,倒是可以‘深入交流’一番呀!也算是为了‘安保-治安一家亲’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了。”
我瞬间感觉到胃酸沿着食道往上反的同时,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连忙扒拉开桂霜晴那满是胡椒香水味道的胳膊,朝着沉量才身边一躲:“算了吧,桂阿姨,我可还不想死呢。”这女的或许在别的雄性动物眼里容貌尚可,但她给我的感觉向来都是跟恶心二字沾边的,更别提,早听说这娘们儿最喜欢跟濒死之人上床的传言,即便她现在当着沉量才这个前男友的面儿故意勾搭我,也是在为了给沉量才的心里添堵,但我还是觉得这玩意不能多想,越想越容易心理性阳痿。
沉量才一旁的纠结跟憎恶表情,也彷佛是刚吃进嘴里一只沾了屎的苍蝇。
他皱着眉看着桂霜晴、咬着后槽牙,那张脸像极了抽巴了的冬瓜:“桂处长,你要是没啥事儿就撤吧,我和何警官这边还有正经事呢。”
桂霜晴讨了个没趣,便又打了两个哈哈就走了。
等桂霜晴下了楼,沉量才翻着白眼咬着牙关,嘴唇紧闭了几秒之后才顺过气来,他有气无力地对我摆了摆手:“你先进去到远哥办公室吧,沪港来了一个安保局特务和四个沪港市警察局的同仁,点名道姓要见你……刚才我和远哥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我上趟卫生间。”
沪港来人?
点名道姓要见我?
我从小活到现在,可能跟沪港的关系,也就是曾经贪嘴吃过不少的奶糖。
但是这个事情,在我进到徐远办公室之前,我并没有理会,当下我立即给欧阳雅霓发了个信息:
“欧阳阿姨,您在哪呢?F市还是首都?”
“我在首都。怎么啦?”
“您小心点儿,我这边有消息说,桂霜晴可能要对您不利。”
“阿姨知道了,好宝宝。谢谢你哟。”欧阳雅霓风轻云澹又可爱地回复道,还在末尾加了个抛媚眼笑的标点表情:“0_-”。
她回复的风轻云澹,但是事情却并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天深夜,在首都到F市高速公路靠近Y省E县这边的路段上,发生了一起激烈枪战。
当时的路过货车寥寥无几,高速路上的监控录像,也被桂霜晴以安保局办桉为由全部提前关闭,因此,方便了Y省警察厅后来封锁消息。
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我只是在后来专桉组开会时发现欧阳雅霓肩膀上缠了绷带,她手下的“安保局八仙”也只是或多或少脸上都挂了轻伤。
而从那以后,桂霜晴暂时没了消息。
再过几天,欧阳雅霓抵不过我的再三追问,最后只能“违反纪律”地告诉我,桂霜晴的名字在安保局系统这边的名单上被“抹了”——被“抹了”的意思,除了死了的,就是叛逃的。
且不管桂霜晴这边的事情。
我一进到徐远的办公室,一股压抑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因为办公室里这几个陌生面孔,看着我的时候,脸上全然是一副审讯犯人时候的凌厉;我早听说过,职业表情这玩意是南方警察院校在训练警校生和准特工时候刻意要求他们练的,我们北方的警察教育跟他们不是一个体系的,所以我当初上学时候没进行过相应的训练,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果然在我跟他们对上眼之后,即便我自己没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或是亏心的事情,我都觉得心里有点慌。
“局座,”我又瞅了瞅这几个陌生人,其中一个穿着安保局的土黄色风衣制服,但很明显这家伙里面的冬衣穿得太少,即便是在徐远的办公室里,暖气烧得透透的、空调暖风给得足足的,这家伙还在打着寒颤;另外四个人也是一样,身上穿着一身黑色警察制服,但倒是披上了我们F市这边统一发放的冬季警服棉衣,有一个身材短小、容貌秀气的小女警还在不停地抽着鼻子,我便先对徐远问道,“这几位就是沪港来的同仁?”
“嗯?你听说了啊?”坐在办公椅上的徐远,也多少有点紧张,佝偻着身子,近乎狂躁而频率快速地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把打火机的保险盖子摆弄得铛铛作响,实在让人心烦。
“啊,这不刚在走廊上遇到量才副局长和桂处长了么。他俩跟我提了一嘴。”我想了想,还是先大方地跟这五个人轮流握了遍手,“您各位好。辛苦辛苦。”
“侬好。”还得是南方人,就连那位安保局的特务,看起来都比咱F市这边的“黄皮子”彬彬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