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和舅妈在舅舅的强势“安利”之下,陪着他看过一个电影《我说的都是真的》,舅舅对那个叫沉鹤的演员很喜欢,舅妈勉强对陈意涵有好感,但我是既不喜欢沉鹤,也不喜欢扮演其前妻的罗海琼,再加上这么奇葩个电影名字,那时候的我下意识地就把这部电影归类到了烂片行列当中。
只是没想到随着我对剧情的深入,我整个人都因为这部电影讲述的故事为之一振。
而到现在,我对这部电影依然记忆犹新,全是因为片中想要传达的四个观点令我至今难忘,但又让我觉得永远遥不可及:其一、让一个人一辈子都说真话很难;其二、让一个人一辈子都说谎话也很难;其三、让一个人说谎话且骗过所有人、或者让谎话变成真话更难;其四、如果一个人说谎话是因为好心、或者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觉得无聊或好玩,那这种谎话说出来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所以你那个什么”天耳聪“、什么闭着眼睛就能听硬币正反面的绝活儿,敢情都是假的?”
这是我此时此刻最想跟这老家伙质问的一句话,还枉我等着他来教我这绝活呢,没想到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了——不过也赖我,自从我离开风纪处之后,风纪处的好多事我都忘了过问,所以到现在咱们这位老丁头到底是还是算是无故旷工,还是说已经彻底退休了,我都不清楚。
“啊,哈哈……这个嘛……”老丁一脸惭愧地看了看我。
他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了,脸上的胡子剃了个干净之后也确实精神帅气了不少,但整个人也变得有点嬉皮笑脸了起来,这么大岁数的人,竟如此痞里痞气的,让我心里这个膈应:“秋岩,这事儿等待会儿咱俩专门找个地方我再跟你说哈……我这旁边这么多漂亮妹妹闺女呢,说这些干嘛……”
“哎呦呵,丁精武老先生,您这几天不见,干闺女是都有了怎么……”我是满心满腹的被骗之后的愤懑和迷惑,但还没把话说得全须全尾,丁精武身后的这帮穿着低胸装的白净女生们,全都争先恐后地凑了上来,而且看着这些比我大不了几岁、都能给丁精武当女儿的小姐姐们在凑到这个老家伙身边之后,全都用着极其亲昵的口吻和手法,在丁精武的身上脸上若即若离地抚摸着:
“啊呀呀,我的天呀!我的”大丁丁宝贝儿“,你闭着眼睛还能听硬币正反面呢?你还有这本事呐!”
“是啊,我的”小武武爸爸“,你在我们面前都没提过这件事!说,你还有多少事情在我们面前藏着掖着的呀!”
“我的”丁丁宝贝“,你都会这绝招,你干嘛不在咱们面前表演一下呢?我说姐几个,是不是得让他表演一下呀!”
“对呀对呀!”丁宝宝“,你就给我们姐儿几个表演一个呗!”
看着这帮姑娘娇滴滴的嗲模样,外加一个个都往丁精武身上边簇边蹭的劲儿,还有丁精武自己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得意而展露出的满面红光,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早都跟刚成熟打籽的粟米似的掉满了一地。
好在这老家伙倒是大方,在我刚刚进到这件会客室里看到他之后的那一秒,还果断地叫了我的名字、拉着我坐到了他身边的老式尼龙沙发上,而不是假装不认识我。
不过我要是早知道现在这间外格局修得像座古代王府一样、内饰装点却似上世纪七十年代那般简单朴素的宅子里头、在我的眼前有这么香艳且又别扭的场面,我真宁可我先装作不认识他。
他似乎有一肚子话想跟我说,可是现在还没等我跟他说上话,这老家伙又被这些妹子给围了起来;我在一旁,也是百无聊赖地看着热闹,毕竟我今天答应赵嘉霖的邀请到她家来过元旦,最主要的是想找另一个彷佛故意躲了我好几天的人聊聊,所以我也压根都没期待能遇到这位临老入花丛的老先生。
“真是没办法啊,我的几个好宝宝!”丁精武也用着同样肉麻的话,对着这些女孩撩拨似的回应道,“那好吧,我就给你们露一手……你们有硬币吗?谁有硬币?”
“哎呦,谁有那玩意啊?我平时买东西都刷卡的!早就没见过那东西了……”一个穿着紫色高领礼裙的女人说道。
这女人的衣服也挺有意思,虽然是个高领,但是在胸前却还用低胸遮布跟领子豁出来了一个雁翅形状的深口,配上她那应该有C罩杯的酥胸,甚是惹眼。
“呵呵,你还刷卡呢?”身旁一个穿着墨绿色礼裙的女人白了那个紫衣女人一眼,得意地说道,“我平时买东西,连卡都不用,我就记在齐老板和邢老板的账上……”女人说着话,还特眉飞色舞地笑了笑。
这个女人更是开放,胸前的深V领口直接延伸到了肚脐上,而且从她的胳膊到锁骨、再到小腹处露出来的皮肤上,全都纹着文身——我实在是不好意思看她,但也能隐约发觉,她身上纹了六条狐狸。
另一旁那个红衣女人摇了摇头,阴阳怪气地低头说道:“是是是,你们俩呀,一个比一个厉害,呵呵,除了来陪客人之外,平时都不用自己赚钱的……不像我……”说完,她便从自己的手包里摸出了两枚硬币。
而手包里剩下的,好像一张一张的都是百元大钞。
女人说话的时候绵里藏针,衣服却只是中规中矩的心形低领子。
只有在丁精武身边,一直被丁精武摸着屁股的那个穿着黑色奇怪的礼裙、看起来年龄也稍稍大一些的长卷发女人默不作声,从身上的貂绒披肩的里衬口袋里,摸出了一只跟她这一身华服特别不相称的一只多少有些被磨掉了表皮的人造革桃红色钱夹,然后从里面一股脑取出了一把硬币——我之所以会觉得她的礼裙比较奇怪,主要是我没见过这种造型:她的浑身上下彷佛只裹了一层环形围巾一样,一环套一环,胸前的领子就像是在兜着她差不多能有D到E罩杯的巨乳,而后面的套环,也把她的后背从肩膀到臀沟的尖端处展现到让人一览无余。
丁精武见状,用着一种很心疼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这个女人,温柔地把女人那翘得可以在上面打麻将的屁股轻轻地攥了两下,然后仔细地从女人的手里又挑出了六枚一块钱大子儿,跟刚刚红衣女人地给自己的硬币溷在一起,在自己的拳头里“哗愣哗愣”地晃荡着。
一瞬间,我是发现之前有两点是我没想到的:其一是我没想到像老丁这样成天喜欢听京戏听评书的、看似无欲无求的男人也会对女人投过去色眯眯的眼神——当然可能我能有这种刻板印象,是因为他之前压根啥眼神都投不出来;其二,在老丁对其他三个女人用着色眯眯的眼神看过去之后,他再看着这个黑色礼裙女人的时候,竟是一种渴望、心疼和幸福。
——这种眼神,就在前不久,我在那个已经被人炸掉的单身公寓洗手间的镜子上见到过。
那是我自己的眼睛。
“好啦好啦,你们三个怎么又斗上嘴了呢?”丁精武晃悠着手里的硬币,走到了另外三个女人的三角重心处,站在最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是啦!”小武武爸爸“,我们仨就这样。平时就这样!一天不斗嘴就”溷森难飕“!”那个穿着墨绿色礼裙的女人依旧不服气地来回看看另外两个女人。
“行啦小莲,明明你们仨昨晚在我床上的时候关系那么好的,啥啥地方都相互”一通吃喝“了,穿上衣服咋还要斗嘴呢?”
老丁这一通骚话,说得我在一旁都有点不好意思听了,反而再看先前马上有要吵架苗头的三个女人,相互瞪了彼此一眼之后,又相视笑了起来。
我之前是真没看出来,三个女人都能被这老家伙睡服不说,还能在中间好几碗水端平,呵呵,真不愧是当过特种兵的。
“你看看,这就对了嘛!姐妹儿之间搞得脸红脖子粗的干啥呢?你们咋不能像你们”秀儿姐“学学?你看看你们秀儿姐,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多得体、多女人?”
“是是是,”丁宝宝“最喜欢秀儿姐!我们也就是开胃小菜……”那个紫色雁翅开领装女人说道。
“行啦,”老丁说着双手一抬、振臂一挥,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松了松颈椎筋骨,有模有样地扎上了咏春拳套路里的钳羊马,煞有介事地说道,“来吧,你们几个不是要见识见识”老瞎子“我的”天耳聪“么?我这现在有八个硬币,我随手这么一抛,闭着眼睛就能听出来正反——但光这么玩没啥意思,要么我跟你们赌点啥的好吧?”
那三个人一听乐得快活,赶忙又凑近了,耳语一番后,那个红裙子女人说道:“”丁丁宝贝“要是猜错了的话,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