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爹爹想让我当和亲公主!”
谜底过早被解开,谢景修感觉十分无趣,幽幽说道:“太聪明也未必是好事,没意思,睡觉!”
颜凝揪住他的衣襟恼怒地说:“不许睡,话还没说完呢。爹爹让我当和亲公主,把我弄回去之后呢?这事已经和皇上说了吗?皇上怎么说?”
“我前几日才刚上疏奏秉,奏疏哪有那么快到京师。不过皇上定会把你这个贡品假公主赐给迎亲的功臣来犒劳我,他应该不会想亲自娶你把后宫闹得鸡犬不宁。”
颜凝忽略掉什么“贡品假公主”和“把后宫闹得鸡犬不宁”之类的讥嘲,心念急转思考了几息,讶然道:“那即是说,我回去就不是颜凝,不是爹爹的儿媳了。只是北狄的和亲公主,被赐婚嫁给首辅……我们就不是扒灰啦!”
“嗯,我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忍你名声受污,只好委屈阿撵换个假身份了。不过族谱上祠堂里还是会用你的真名,不必担心。”
“爹爹……”颜凝心里又酸又暖,一时哽咽。
她遇到的难题,总有他帮忙化解,锦衣卫也好,谢慎也好,表舅也好,找玉器也好,报杀父之仇也好,受伤失忆流浪在外他也能找到她,现在连翁媳私通的帽子也帮她摘掉,名副其实的明媒正娶,堂堂正正嫁给他做个见得了光的谢夫人。
谢景修听小颜凝声音发颤,又扑朔扑朔地掉起眼泪,扒掉她还死死拽着自己衣襟的小手握住,把人搂进怀里柔声问:“这么安排阿撵可愿意?”
又感动又激动的颜凝此刻就想放声高喊“我喜欢爹爹!”
她强压下大喊大叫发疯的冲动,把脸埋在谢景修胸口闷闷地说:“我一定前世积了天大的善缘,竟成了这世上最好命的扒灰儿媳,勾到了世上最好的公爹。等回去了我要给爹爹生一百只小兔子!”
谢景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沉声说:“不用等回去,我们现在就可以造小兔子。”
于是又是一夜被翻红浪的旖旎快活。
次日颜凝梳妆打扮好了,第一个就先去找塔娜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让她安心等着四王子思勤来求婚,然后洒泪挥别好友们,不舍但毫不留恋地坐上首辅大人的马车,开开心心回了大同。
尽管大同总兵赵真早已从谢阁老的信中得知颜凝还活着,但真的见到了人,自然又是一番感慨泪目。
总兵府的仆人们与颜凝也都熟悉,见到她活着回来,无不宽慰欣喜。
到了熟悉的总兵府,颜凝终于松了口气,洗澡什么的也方便了,缺什么也有地方买了,软软的床和正正经经的桌子椅子都是她怀念良久的东西。
“还是我天朝上国好,要什么有什么。”
谢景修若有所思看了看她,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一句:“在这儿我们两个要避嫌,得别室而居,你乖乖的不准来我房里捣乱。”
颜凝瞬间垮下小脸,眼巴巴地望着公爹,撅起嘴小声问:“晚上也不能去玩吗?”
“夜夜淫戏耽于皮肉色欲怎么行?”谢阁老板起脸斥责道,然后又说:“夜里悄悄来坐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不可久留,不许吵闹。”
啧,又来了,又当又立!颜凝眼珠一转,微微笑道:“行,阿撵明白,总之避开人眼,去爹爹胯上坐坐,不能过夜,不能浪叫呗,我有数了。”
“你若是再聪明点,就该知道这话无需挑明。”谢阁老冷着脸,拂袖而去。
“哼。”颜凝在他背后狠狠地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在他走后压低声音赌气说:“偏要挑明,就要气爹爹。”
谢景修听没听见不知道,但他的脸到底没绷住,在颜凝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弯弯笑得温软。
北狄和大同都花了数日做了万全的准备,谢阁老终于换上正红锦鸡官袍,配四色织锦鸡犀绶,头戴六梁冠,神清骨秀,雍容雅步,不怒自威,带着官印被一大批随从官员亲兵簇拥着再一次来到和硕特。
四王子思勤以最高礼节迎接了他们,双方在北狄郑重其事设置的祭坛下定下两国不战之约,自此归属大郑,俯首称臣。
而后大郑使者收下了他们上贡的马匹,貂皮和宝石,还有一个已经由塔娜帮忙照和硕特贵女身份打扮好的假公主苏布达——从头到脚的繁重饰物,色彩斑斓花枝招展。
不知思勤是有意还是无意,挑选陪公主嫁去大郑的侍女时,特意选了汉人秋英,其他的姑娘们最后都被巡抚大人谢景修一一婉拒,主要怕回去之后把作假的事说出去。
反倒是大郑这边的官员们都被蒙在鼓里。
签了约书,定下了每年北狄上贡的物品数量以及时节。
并且得到可汗思勤有生之年永不犯境的承诺之后,大郑官员们心满意足,随谢景修护送和亲公主浩浩荡荡地回了关内。
颜凝全程以纱巾遮面,秋英也没看到她的长相,在北狄宽敞的和亲马车里低眉顺目地把她当做真公主侍奉。
这人很沉得住气,颜凝心想,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真公主,也不是思勤的妹妹,但一点不露声色也不问。
这姑娘太能忍,做暗桩确实合适,放在公爹身边就太太太不合适了。
虽然爹爹一定不喜欢她这样的,回京后还是得想个办法把她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