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初生的金色幼龙盘旋在她的肩头附近,他们不断仰头发出尖锐的鸣叫。
战斗已经结束了。胜负已分,毫无悬念。
……
幸存的船员们正清理着甲板上的一片狼藉。
彼德莉娅捧着两条黄金雏龙,与伊文斯爵士并肩而立。他们此刻正面对着两具特别的尸体。
“那个保镖的具体身份尚不是很确定,不过这个修士——他叫奇瑞奥斯,是教皇国的七级神术师,在教廷内担任要职,从他身上找到的文件上来看,他在光辉圣城的档案馆与圣库内当过高级看守人。此外,他携带的空间指环中除了属于神职者的正常物品和行李之外,我们还发现了大量的钱财,以及一箱和法术相关的研究资料——尽管我不怎么懂这些,但至少以我个人对教会的了解而言,这些资料从内容上看,显然并不是一位修士应该研究的东西。”
一位老骑士半蹲在奇瑞奥斯的尸体旁向彼德莉娅逐一报告着,他名叫巴恩斯,是吉诺维斯追随者之一。
“辛苦你了,巴恩斯爵士,”彼德莉娅挠了挠一条雏龙的下巴,“这两枚龙蛋不是寻常的黄金龙蛋,他们应该是教廷的所有物,其上附有光辉之主神力的强大赐福——只有立誓侍奉光辉诸神,因而服务于教廷的巨龙产下的蛋才会得到这样的赐福。也多亏了这一点,在这两条小家伙同我签订契约的一瞬间,赐福的力量也分享给了我,这才让我得以能临时用出那么强大的魔法——顺便还治好了我身上的伤。”
“这么说,难道这个修士和他的这位‘保镖’合谋窃取了教廷的龙蛋?”伊文斯爵士满脸不可置信,“一位等级如此之高的神术师是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这怎么想都完全不合常理吧?”
“我在雾海灯塔中曾有幸得到过数次首席大导师西奥·泰弗斯大师的亲自指点,”彼德莉娅眉头紧锁地盯着奇瑞奥斯的尸体,“大师曾与我提过,世间存在有一种罕见的禁忌之道,可以欺骗神明之眼。步入此道的神术师被称作伪信者,诸神的教会通常都不会提及此事,各教内部往往也仅有极少数人能得知这种禁忌的存在。如果这个奇瑞奥斯真的能做到一边汲取神力一边大肆叛教谋私,那么很有可能他便是一个这样的伪信者。”
“世上竟还有这等异端之事……”伊文斯爵士苦笑着摇摇头,不过他看了看彼德莉娅手中的两条雏龙后,又露出了无比欣喜的表情:“不过与教廷立约,受天主赐福的初生巨龙竟主动同殿下您签订了契约,我想这定是不折不扣的神迹显灵——这无疑证明光辉之主已经选中了殿下您!”
“比起这个,我们的损失如何?”彼德莉娅转头看向了集中在甲板一侧躺着的伤员们。
“灰鲸号的船员和佣兵们损失近半,不过鲍尔斯船长和何利斯没事。我们死了五个人,然后……拉瑞爵士也快不行了。”
两人朝着伤员们的位置走去。
约翰·米勒打着几处绷带靠坐在船舷边,伤得更重一点的保罗·琼斯正蜷缩在他的右侧昏睡。
而在另一侧,一个中年骑士正仰面朝天地躺倒在甲板上,嘴中不断呕出血沫。
彼德莉娅在他的身旁跪坐了下来。
拉瑞·加莱,二十年前跟随伊文斯爵士来到阿兰特菲尔的老伙计之一。
当时的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吉斯卡特城卫队的征召兵,十六岁都没满。
他是在众人流亡阿兰特菲尔之后,因多次表现英勇且立有功勋,而被伊文斯爵士封为骑士的。
而此时的彼德莉娅可以看到,他的胸口有着多处严重的贯穿伤,其中一处接近咽喉。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头还能微微转动。
他看向了彼德莉娅,嘴巴开合数次,颤抖地抬起一只手。
彼德莉娅握住了他的手。几分钟后,拉瑞·加莱爵士停止了呼吸。
彼德莉娅合上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呆坐在原地,久久地沉默不语。
“拉瑞爵士……他……是个好人,他教过我剑术……呃……还教过我钓鱼的技巧——”约翰支支吾吾地勉强挤出几句话,想要打破这片沉默。
彼德莉娅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她一只手搭在了约翰肩膀上,示意让他别说了:“之前谢谢你,你为我挡了一刀,救了我的命。”
“呃——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殿下您之后也救了我的命……”约翰悄悄别过头去,声音越来越小,似是有点脸红。
这时,山姆爵士出现在了甲板上。他的手中拎着一具不省人事的躯体,正是那位自称是“奥尔默珠宝商”的刺客。
“殿下,您要的人我找到了,他伤得比较重,但还活着。您是希望我现在就送他上路,还是对他另有用处?”
“把他先治疗一下,在他死之前我有好多问题要好好问一问——”彼德莉娅的语气十分少见地充满了煞气和冷意。
……
布洛夫咳嗽着睁开了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睛。
他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间阴暗的舱房内,四肢都被铁链牢牢地捆在了椅子上,且有几处骨头似乎被有意地打折了。
痛楚从全身上下袭来,让他不禁吸着凉气连连呲牙。
“你醒了?”
清亮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位有着金色短发和紫色瞳孔的少女——自己本该刺杀的那个目标。
山姆爵士抱着双臂靠在一边,沉默地注视着椅子上的布洛夫。仅仅是被他的目光盯着,布洛夫就感到宛如芒刺在背。
他努力思考着自己此刻该如何回应对方,但没等他开口,彼德莉娅忽然直接上前,掰开了他左眼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