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海盗被齐刷刷地捆在桅杆周围,面带惧色,看上去对先前的战斗惊魂未定;看到彼德莉娅朝这边走来时,其中有几个直接吓得哆嗦了起来。
两条雏龙似乎不喜欢这些海盗身上的气味,他们在彼德莉娅肩膀上伸长了脖子,朝着海盗们发出带着威胁的尖锐鸣叫。
她伸手挠了挠他们的下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你们目前还活着的唯一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你们至少不是至暗者的奴仆,”彼德莉娅神情淡漠地俯视着他们,“但我想你们很清楚,不论是在汉威同盟还是深红王国,亦或是拉夫瑞特诸邦,海盗罪的唯一判决只有绞刑。”
“不过,看在你们与至暗眷属作战过的份上,我在此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她抚摸着肩上的两条雏龙,围绕着海盗俘虏们缓缓地漫步起来。
“我的手上非常缺人,尤其是懂得如何开船和战斗的人。你们若愿意在此立誓成为我的仆人,以余生为我效力,我便可给你们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诸多海盗便激动地七嘴八舌高喊着自己愿意为彼德莉娅效命,但彼德莉娅伸出右手向下虚按,让他们先暂时安静:“这不是随口说说就行的事,你们需要按照我的指示立下魔法誓言,然后吃下这个瓶子里的药丸。如果你们有违誓约,我将可以轻而易举地令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海盗们面面相窥了一会儿,随即再次争先恐后地做出了同先前一样的肯定答复。
于是,彼德莉娅令他们一一立下了魔法誓言,各自服下了一颗药丸。
这时,又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彼德莉娅。
她回头看去,是左臂上打着绷带的艾德瑞克爵士。
他身边的侍从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但他却满脸喜悦地走向了彼德莉娅。
“我听闻,您就是吉斯卡特的彼德莉娅·吉诺维斯殿下?”年轻的布里达骑士掩盖不住自己满脸的欣喜与雀跃。
“正是,不知艾德瑞克爵士找我有何贵干?”彼德莉娅微微点头。
“我看见了您在先前战斗中的表现,我相信自己目睹了一次神迹;”艾德瑞克爵士眼中闪烁着无比欢欣的光芒,“您定是被光辉天主选定的人,因而我相信您从事的事业定然是正义和受天主祝福的,所以我希望能作为一名骑士投效于您,为天主所认同的事业尽一份微薄之力。”
“您的诚意令我万分感激,但我不知以爵士您的身份,就这样投于我的旗帜之下是否全然合适?”彼德莉娅微微皱眉。
“我是家中次子,无权也无意继承家族封地,此番出游外邦正是心存迷茫,希望能在旅途之中寻获使命。而现在,我认为天主已然为我揭示了答案——”
“既然如此,那么我想,我愿意接受爵士您的服务。”彼德莉娅最终点了点头。
于是,艾德瑞克单膝跪下,将左手按在自己胸口:“那么,我,艾德瑞克·普劳斯,铸犁堡伯爵布瑞恩·普劳斯之子,在此以光辉天主之名起誓,我将从此侍奉于殿下您——吉斯卡特女王与真正的光辉传道者——只要殿下您不向铸犁堡和布里达的烈焰与骑士之王拔剑,我便会一直是您忠诚的卫士与追随者。”
“我接受你的效忠,我同样以光辉天主之名起誓,我将不会让你的服务蒙上不誉的污名,你将一直在我的壁炉旁与厅堂内拥有一席之地;而我若有幸重回阳岩城堡的王座之上,那么我必将向你承诺吉斯卡特与深红王国之间的长久和平与友谊。”
说罢,她伸手拉起了艾德瑞克爵士。
她独自一人穿过甲板,走到船首斜桅前。
她伸出双手,让两条雏龙落在她的手指上,然后神情淡漠而平静地凝望着前方:“现在,就让真正的好戏开场吧——”
……
阿兰特菲尔,深夜的东岸码头。
港口巡夜人提着一盏油灯,打着哈欠行过空无一人的石板路。
自己不过是喝了点小酒之后打盹偷了下懒,就被港务长一顿臭骂,赶到这片见鬼的深夜码头区来上工。
他一边臭骂着从自己脚边惊慌逃窜的老鼠,一边漫不经心地揉着后颈,寻思着自己隔天是不是去海藻之家里找个小妞给自己好好伺候一下,舒爽舒爽筋骨。
这时,从海上传来的些许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举着油灯看去,竟发现三艘帆船不知何时已经驶入了港区海域,正朝着自己所在的这片码头驶来。
“见他妈的鬼了,是谁这么大晚上的跑这片荒凉地界来进港的?”
巡夜人骂骂咧咧地走上码头末端,看了半天后终于大致看清了来者何人。
两艘鸦潮岛来的行会帆船,和一艘略微有些破损的大型本地商船。
“那些巡逻哨船倒是他妈放行地利索——”不过看这状况,大抵对方的确不是什么可疑人士,大约只是碰上了些特殊意外。
但在三艘船只靠岸后,巡夜人的双腿不寒而栗地抖动了起来。
一队队杀气腾腾的佣兵从两艘行会帆船上动作麻利地涌了下来,在岸上排成了数个队列。
商船上下来了一二十个同样全副武装,面色不善的家伙,领头的似乎是一个披着兜帽斗篷的女魔法师,和几个其他国家的骑士。
尽管上前与自己问候交谈的那名年长骑士表现得十分有礼,但巡夜人还是有种莫名的恐惧感——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今夜是真的进城来杀人的。
足足三百多名佣兵集结在了码头上。
一位七级的高瘦佣兵首领来到了彼德莉娅与几位爵士面前,他向自己的雇主微微欠身行礼:“那么接下来,请问诸位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