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梦没有令她失望,她果断摆手拒绝,旋即又从竹篮取出一张针垫,其上别着许多牛毛银针。
她再施神技指掌翻飞间连刺风胜雪二十八处穴道,银针停留数息时间后她又迅速一一取回,她将银针信手仍在一边顾不上归整,又取出先前施展九妙的金针分别刺入风胜雪身体的不同位置。
“这九针的位置不是穴位?”洛清诗揉了揉眼睛,她怀疑是长久的失眠令她昏眼。
风云梦回了一句:“胜雪比常人多十六处穴位。”同时她凌空一抓,半粒阎王错被她摄入手心,随着内力汇聚她的手掌,药丸被化成了药液,静静地悬在她的手心。
整团药液被她一一通过金针引入风胜雪的专门穴道上,繁复细密的操作令得风云梦颇为吃力,她整个人不复来时的风姿焕发,此刻显得有些萎靡,但她丝毫不肯耽搁,仅是说了句:“入药成功了,只差最后一步化药了。”便再运玄功汇聚双掌抚在风胜雪的胸口,以性命相修的内力催化,助侄儿吸收药力。
如此又过了两个时辰,日头已经开始西斜,风云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洛清诗的手越纂越紧。
突地,风云梦身影一晃,几乎坐不稳了,她的嘴角也溢出一缕鲜红,她艰难吐字:“不行,胜雪体内有一股阻力,药力无法消化,我快要撑……不住了……”
洛清诗当机立断运功,海量内力瞬息充斥她的四肢百骸,她双掌按在风云梦背心,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助力,风云梦近乎枯竭的气海瞬间充盈。
她脸色一变,一是因为突来强援,二是因为她通过洛清诗的臂助察觉到了某些情况,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化去侄儿体内的药力让他吸收,她遂不做他想专心施救。
两个绝美女子,一个神秀少年,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时间与无知无觉中过去,天黑了洛清诗便一掌劈着烛火,随着夜深,万物沉寂,再不闻虫鸣鸟叫,时间更加没有流逝的痕迹。
直到一缕光亮射入居室,风云梦这才惊觉已经过了快一整天了!
风云梦赶忙回头查看洛清诗的状况,见她也是细汗布满额头,虽损耗许多但应尚有余力。
风云梦心中惊骇万分,要知道替侄儿化药每时每刻都是巨大的消耗,绝不是寻常的运功疗伤这么简单,过去了一天,嫂嫂居然只是初现疲态,好恐怖的修为!
纵然如此,风云梦还是不乐观,化药到现在她清楚此刻侄儿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准确来说更像是一个破木桶,任你如何倾倒,始终也不得圆满。
她不解,自己明明已经以九妙针灸替他通经脉,又以同根同源的“神血遗族”肉身作为容器活化他沉寂的血液,为何一整天了,丁点药力都不见他吸收?
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或者少了哪个环节?
时间一晃又到了夜晚,洛清诗的身形已经有些微颤,强如她毕竟是人,人力就会有穷尽之时。
风云梦急在心里,却又骑虎难下,若是此刻收手再探病灶,则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九妙针灸可以在施,“洗血”也可以再来,可这阎王错确要去哪里再寻?
此刻几乎已是绝境,纵然洛清诗还能再坚持,她们不累死也会饿死了。
时间不断流逝,就在风云梦绝望之际,就在洛清诗心焦之际,风胜雪模糊的意识中乍现一道伟岸身影,接着一道嘹亮声音同时出现在他和风云梦的脑海中。
“龙众归位!”
身影和声音,宛如幻觉一闪而逝,风胜雪体内那股被排斥的药力也于顷刻间被鲸吸化纳。
风云梦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喃喃自语道:“哥哥……”泪水难以自抑的滑落。
风胜雪命中注定的劫难,度过了,这本是源自血脉根源的无解死局。
功力通神的母亲;医圣一脉的医术;一脉相承的姑姑;世上仅存的神药“阎王错”,还有来自亡父的神秘伟力,种种因素任意一项都是无法复刻的奇迹!
缺一不可!
正是这么多个不可能造就了惟一的可能。
风胜雪很快便苏醒了过来,但见母亲几乎是软在椅子上,她脑袋耷拉着,双腿摊开,双臂无力的垂落,他从没见过如此没有坐相的母亲。
还有一个女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他的身旁,紧闭着双眼。
他疑惑着凑近看了眼,惊呼道:“前辈!”
“傻乖乖,睡糊涂了吗?前什么辈,那是你亲姑姑。昨个儿晌午时你们那么亲热,都忘了?”洛清诗有气无力的说着,疲惫中好似还有些别的意味。
风云梦挣扎的动了动眼皮,勉强起身看了眼可爱的侄儿,她又瘫倒在床上,声若蚊蝇道:“饿……饭……”
洛清诗闻言起身,一个踉跄几乎没站稳,她苦笑着看向爱儿,道:“胜雪,养你这么大,该是你尽孝一回了。”
“哦哦,孩儿这就去。”虽心中有千般疑惑,风胜雪仍是飞奔去了厨房,看两位长辈的样子,再不进食怕是要饿出事了。
风胜雪擀了三斤面,切了一斤腊肉丝,都下锅后又敲了十个鸡蛋进去同煮。
这是目前最快能赶制出来的吃食,也是风胜雪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不多时后,风胜雪端着面还没进屋,香味已经飘入,软泥般的洛清诗双眼登时一亮,瘫在床上的风云梦也垂死惊坐起,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