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山怒气冲天犹不解恨,气喘吁吁地拄棍指着韩铁衣鼻子大骂:“小儿,再敢靠近陆府半步,老夫活活打死了你。”
韩铁衣陪着笑脸,连连拱手作揖,谄媚道:“陆叔叔息怒……”
“谁是你叔叔!”
“呃……陆家主息怒,我这就走,这就走……”看陆玉山余怒不息地甩袖去了,又在背后高声道:“陆家主,待到吉日吉时,我再来迎亲啊……”
不等大怒的陆玉山带着仆人打将出来,韩铁衣飞身上马,连挥鞭子,丢盔弃甲,也不管八将与亲兵死活,一溜烟逃得没了影子。
韩铁衣仓皇逃窜,一路快马加鞭还没逃回府邸,陆府门前已然炸开了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韩铁衣为吴征做媒人,先上顾府提亲要娶顾盼为平妻,再入陆府要纳陆菲嫣为妾之事随着秋风一下子席卷紫陵城,不日就会传遍天下。
亲自盯梢的大太监又是有些感慨,又觉实在好笑,赶回皇宫时群臣刚刚散朝还没离开皇宫。
大太监也不管他们,直入御书房。
张圣杰今日胃口缺缺,政务又繁忙,就让御厨在御书房里将就用膳。见大太监回来,立刻屏退左右,急道:“怎么样了?快说!”
大太监见皇帝正要用膳,为难道:“陛下,要不……等陛下用膳完了再说?”
“不吃了!”张圣杰立刻停箸,抹着嘴道:“说!”
“遵旨。陛下,韩将军一早出府,先去陷阵营点了八员大将护身……从顾府出来后看他脚下发软,吓得不轻……不出陛下所料,韩将军被打出陆府,一溃千里,那八员大将也没敢还一次手,倒是帮着挨了不少棍子,韩将军少吃了些苦头……”
大太监将陆府门口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果然张圣杰也放声哈哈大笑,喘着气道:“吴兄想好了第一步,第二步也在他算计之中,这是摆明了叫韩铁衣讨顿毒打出口恶气。妙,妙不可言。你先去拟道旨意,与朕如此如此,待吴府迎亲之日,你还是亲自在陆府前呆着,务必等双方僵持不下时再现身宣旨!赏赐的财物现下就去备好,谁敢误了事,定斩不饶。”
“遵旨。”
“等等,之前吩咐你的那件事,可曾办妥?”
大太监一愣,立时明白,道:“已依陛下之意,着许多说书人编撰故事,老奴会一一严审,届时还请陛下过目。待良机到来,就去市井中流传。”
“甚好!”
大太监走后,张圣杰一时也顾不得还有大批政务,来回踱步连连搓着手,自语道:“如此精彩之事,前无古人,后恐也无来者,好想去看一看哪……”
这事情在紫陵城里从午间闹到深夜,亭台楼阁也好,勾栏酒肆也罢,左邻右舍家家户户都说得热火朝天。
至于吴征的名头也不必多说,总之论集丑恶之词于一身,堪称旷古烁今,也不知有没有以卫道为己任的学究被活活气死。
入了夜,陆玉山只身来到府邸一座小院口,几番思量,终于叩响了门扉。
“是谁?”
“我。嫣儿开门。”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陆菲嫣见了父亲不由自主满面通红,低头悄声道:“爹。”
“嗯。”陆玉山复杂地看着女儿,见她俏丽的容颜不过三日就显憔悴,可见睡不安寝,食不知味,摸了摸她顶门长发,道:“整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族人也不见,可莫把自己憋出病来。”
“女儿不孝。”陆菲嫣双膝跪地,珠泪垂落。
“起来,快起来。”陆玉山爱怜无限,他扶起陆菲嫣,又定定地看了看泪水满眶的媚目,叹息道:“你们的难处我何尝不知?吴征两头为难,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是这些我都可以不管,我只管我的女儿。唉,罢了罢了,本想问问你,看你的样子,也是不消多问了。”
陆菲嫣自回陆家就把自己关在小院里,几不见人,陆玉山问了几次缘由,都被她以沉默应付过去。
今日事情发生后,她此刻虽落泪,伤心处是正式为吴征之妾以后,就与陆家恩断义绝,再无法往来。
至于那眼神却又坚毅无比,毫无悔意。
陆玉山明了女儿心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女儿啊,你为了吴征甘毁自身一世名誉,值得吗?”
“女儿性命是吴征所救,他爱我敬我,女儿在吴府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只想嫁他,从未想过值不值得。”陆菲嫣理了理思绪,再度盈盈下拜道:“爹爹,女儿不孝,从今往后不能尽孝,此番回来,正是与爹爹诀别。望这一次能助我陆家在盛国落地生根,延续基业,略偿女儿之不孝。”
“嗯,爹爹还要肩负一族重担,对外不可说,只能在这里祝你与吴征琴瑟和谐,百年之好。”陆玉山拍拍女儿的肩膀,终于露出笑容道:“不过他吴征想轻而易举把老夫的宝贝女儿迎了去做妾,那是做梦。有本事,就让他不伤一人,从府上把你抢了出去,那就算我陆府学艺不精,认输便是。”
陆菲嫣也笑颜如花,片刻后忸怩道:“女儿只在这里等,总不能帮他……”
“女大不中留哦~”陆玉山长长叹息着离去:“对亲爹坐视不理,还当是帮了大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