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赶紧解释:“不不,大哥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我老公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们是啥意思,有事儿就去找警察找法院,别动不动来我家张嘴钱钱钱的,你家那些臭钱买不了我闺女的清白!”
陈月噎了一下,把手张开小声地解释:“你看,我今天可是空着手来的,就是单纯想来看看你女儿。”
徐大鹏一口回绝:“小影没在家,我把她送到她爷爷那边了,我白天上班没空照顾,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学校?”
陈月叹了口气,其实来之前她就想到了,对方八成是不会让她见到自己女儿的。
她点点头,“其实对于发生的一切,我作为一个母亲,也感到非常的抱歉,但是……求你让我见见你女儿吧,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她最清楚……”
徐大鹏突然怒了起来:“谁说只有她清楚?我也在现场,你儿子干了什么是我亲眼看见的,你不相信可以去找警察、找律师……”
陈月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别别,你别激动,我没有不相信,就是想多知道一点……”
徐大鹏脸上露出了讥诮的表情:“多知道一点?那你去问你儿子呀,或者领他过来跟我闺女对质也行!”
陈月被怼的一下子无话可说了——是啊,这小兔崽子一跑,倒真是把当父母的搁这了,要怎么给他擦屁股才好啊?
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定罪,然后被通缉,再被抓回来坐牢吧?
到底该怎么办呢?
陈月努力思索着破局的方法,突然有了主意。
她换成一种很平和的口吻问道:“但是,你考虑没考虑过孩子将来……”
“将来?我们还有将来?”徐大鹏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度,伸手点了点门口,“你上来的时候听没听到外面那些人都在谈论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学校里同学在背后又是怎么说的?我女儿连学都不敢去上了,还有什么将来?”
陈月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大鹏抬起自己的一条腿,砰地放在茶几上,继续说:“八年前,我腿受伤,残废了,家里穷,老婆跟人跑了,院里的邻居都笑我窝囊,可是我忍了,因为我还有小影……”
陈月看到他腿上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顿时感觉鼻子一酸,这个男人的生活确实太苦了。
男人的声音渐渐的嘶哑起来,几乎是吼着把话继续说下去,“我在工地上加班加点,干着跟别人一样的活,却只能拿人家一半工资,我也忍了,因为我不能失业,一个残废找份工作太难了!可是你们……为什么仍然不肯放过我?非要毁掉我仅有的希望?为什么?为什么?”
陈月忍不住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她虽然一直都表现的像个女强人,但当被触碰到心底的柔软时,仍然还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女人。
男人颓然闭上嘴,把身体靠在沙发背上,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正在痛哭的女人。
好奇怪,今天自己怎么会跟她说这么多话?记得昨天她男人来的时候,才三分钟不到就把对方赶走了,可今天已经说了起码十几分钟吧?
难道说是因为她……
他心里突然有了答案,大概是因为她长的太好看了吧,比他跑掉的婆娘还好看,身上也真香,比他闻过最贵的香水还香,所以他今天的表现有点失态了。
这令他突然提高了警惕,徐大鹏啊徐大鹏,你可千万不能心软啊,难道你忘记了谁欺负了你女儿?
漂亮的女人可都是会骗人的,长得越好看就越是贪财!
陈月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眼泪,又抬起头,轻声问他:“但是,你考虑过没有,其实可以给孩子换一所学校?”
徐大鹏的眼睛似乎亮了一瞬,但马上又暗淡下去了,想转学哪有那么容易!
许水县城一共三所高中,一中是省重点,寄宿式的学校,在全省招生,十九中是孩子目前在读的学校,一所走读制的普通中学,非常一般,此外还有个更差的二十一中,现在已经改名为许水县高级职业中学了。
从十九中转出去,一中肯定去不了,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和工友们好容易凑齐了三万块钱,然后兴冲冲拿着去了教育局,却被告知花钱买分入学仅限于刚出成绩的那个暑假,等九月开学之后,即便是花再多的钱也没有这个政策了。
若是里面不了一中,那还转什么学呀,难不成还能去高职?那样的话孩子可就真毁了。
陈月在饭店做了十几年的前台,练就一身迎来送往、察言观色额的本事,她马上看出徐大鹏可能有点动心了,于是又继续诱惑道:“有些事其实可能你觉得很难,但是如果换了别人却未必办不到,咱们不妨试试,我听说你家孩子的学习成绩挺好,要是能转进一中,一方面可以住在学校,远离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另一方面一中的师资力量雄厚,对她将来考大学很有帮助。”
徐大鹏沉默不语,因为这事无论成与不成,都不是一两天能出结果的,自己若想让她尽心去办,恐怕就必须得先撤了报的案,但如果到那时她突然说事情没办成功,那自己岂不是鸡飞蛋打了?
陈月心念一转,马上就明白了他的顾忌,但这事操作起来的确有难度,她此时也没把握就一定能办成。
她斟酌了一下,诚恳地说:“徐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实话实说,我现在确实无法保证一定能成功,也不想骗你,只能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办,你放心好了,就算不成,我也肯定会给你女儿一个交代。”
徐大鹏叹了口气,这时候他的怒火已经慢慢平息下来,他知道即便是现在把陆明明送进监狱,对女儿的伤害也已经无法挽回,还不如利用对方急于脱罪的心理,给女儿多准备条后路。
他抬起头,盯着陈月漂亮的面孔,犹豫着问道:“可是……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呢?”
陈月一愕,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两人之间可以说没有任何信任基础,就像是一个单方向的囚徒困境,徐大鹏必须把他手里所有的筹码都压上,来赌自己会尽心尽力操这件事,一旦上当,那他再想后悔也晚了,因为警方不会接受他出尔反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