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秦语并没有过多地再说这件事,而是说起了搬家的事情,安慰着我“虽然搬走了也可以经常见面”什么的。
我不知道是她没发现我难过的原因还是刻意避之不谈,中间也有几次我想说,但想起欧阳的话,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上午,天依然阴沉沉的,就像随时还会再来一场雷暴雨一样。
我们退了房,回了学校。
回家的车票是第二天上午的,我和秦语约好一起出发,应和我们同行的刘克一天都没回来。
这样也好,不用看到令我烦心的根源人物了。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刘克才匆匆忙忙赶回来,又匆匆忙忙收拾了下行李,就到了应该从学校出发去火车站的时间了。
我和他一起下楼,一起去女生寝室楼下接上各自的女朋友,却没有什么交流,气氛诡异的很。
上了熟悉的卧铺火车,秦语很机敏地看出我和刘克之间微妙的尴尬,本来车票和我们不在一起的她主动提出和刘克换位置,又张罗着梓娜和陌生的旅客换了位置。
这样一来,秦语不仅能和我待在一起,也让我和刘克、梓娜之间隔了一些距离。
如此,这趟旅途好歹不那么漫长了。秦语问了我很多东西,恨不得让我把这半年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以弥补这段时间她在我生命中的空白。
经过了过去这一年,我已分不出她这是在重新了解我,还是想重新掌控我。
受伤后的应激反应有时还在隐隐刺痛着我,我只有本能地自我保护,推说着“记不清了”。
她见我不那么积极,就主动说起她的事情。
不过,她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看书、上课、学生会等等了。
一夜的颠簸,我们一行人回到了G市。
下车之后,刘克和梓娜就要和我们去不同的地方了。刘克过来和我们打招呼,我却爱答不理,还是秦语打了圆场。
回家路上,我又想起了寒假回家时秦语父亲的冷嘲热讽,还和秦语开起了玩笑说“这次应该不会挨骂了”,心中却是对刘克的所作所为依然无法释怀。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秦语的父亲这次果然没有像上次那样对待我了,而是又回到了以前“小钱真靠谱”的模式。
我们各回到了自己家,饭桌上,我趁机问起秦语搬家的事情。
“爸,我听秦语说,她们家要搬走了?”
“是啊,唉——”爸爸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了?”我有些不解。
“还不是羡慕人家老秦眼光好!”
妈妈在一旁有些没好气地说道,“老秦买房子那时候我让你买,你说那里偏,你看现在,人家去住一百平米的大房子去了,我们还在这60平米老房子里……”“行了,妈……”我听到这些,有些心疼爸爸。
“你也不学学人家老秦,”妈妈的嘴还没有停,“凭什么人家退休前还能升职,你怎么就……”“升职?”我打断妈妈的话,插嘴问道。
“你秦叔叔调去了卫生系统,”爸爸接过了话头,“也升了一级。就大概半年前的事,你们开学以后不久。”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过……?”
“你看你看,”妈妈带着些数落爸爸的语气,“我让你早点跟孩子说吧——”“你可别学你爸,不会处事,”妈妈又转向我,“跟你秦叔叔还有他们家小语搞好关系,他在卫生部门跟你专业对口,以后肯定能用得上,知道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爸爸就抢先说道:“行了行了,你跟孩子说这些干嘛?”
“干嘛?我在教他以后怎么做人做事……”眼看他们就要吵起来,我赶忙说道:“妈,你说的我记住了;爸,你别生气了,升职也不是你想升就升的嘛……”爸爸有些欣慰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
话虽这么说,但我的心情还是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吃完了这一餐,回到房间的我呆呆地望着窗外。夏天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我趴在桌子上,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刚刚餐桌上的景象让我觉得很陌生,我的家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爸爸和妈妈虽然会吵架,但绝不会因为这些问题争执,大家对生活好像都是很知足的样子,直到秦语家搬家、升职的这些事情打破了平衡。
爸爸变得比以前更急躁了,妈妈说的那些话也让我感到陌生。
难道这就是生活的真实样貌吗?
妈妈说,秦语的新家有一百多平米,这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不超过60平米的屋子里的我来说是只在广告里见过的数字。
爸爸和妈妈辛苦工作一辈子,家里其实也没有很多存款,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妈妈为了省钱专门去买菜市场里折价处理的品相不好的菜回来,我以后毕业工作,也不可能依靠爸爸妈妈的存款来买房、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