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海阔的为人本王是知道的,自诩清流,胆小怕事,要说敢勾结魔教,我是不信的。”
“那此案?”
“上个月里,齐王大寿,给六部不少官员下了帖,可礼部之中,唯有他吕海阔推脱不去,据说当日齐王暴怒,在席间直言他吕海阔道貌岸然,不识好歹。”
吕松闻言脑中顿时“嗡”的一响,心中暗道原来如此,吕海阔性情他自是了解,如非得罪了齐王这等权贵,又怎么会被人无中生有,落得如此下场。
“既如此,秦某便放心了,若能亲眼见他身首异处,秦某定拜谢王爷今日坦言之恩。”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谈不上什么恩惠,何况,我还得了你这一位天大的人情。”宁王笑着站起身来:“今夜甚欢,本该与秦公子再多饮几杯,可今夜又是秦公子与云些姑娘的良辰吉日,我便不再叨扰了,他日有暇,定当不醉不归。”
“多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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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莺燕争俏,正是风流飘香时。
吕松自雅间走出,厅中的宾客已约莫少了七八成,云些姑娘的丫鬟早已恭候多时,一见吕松便欢喜的将他迎入后院,那里,才是他今夜的归宿。
云些的闺阁显然早有布置,一入房中便有清莹淡香扑鼻,走进几步,却见那满是红绸贵料的大床上坐着一位头戴艳红盖头的婀娜少女。
吕松一时间倒也有些无措,他久居山野,别说青楼狎妓,便是与女子相处的经验都少,如今被琴无缺一番胡闹,竟要与这位云些姑娘共处一室。
“奴家云些拜见郎君。”还未等吕松开口,那闻得开门动静的少女便已从大床上站起了身,仍旧披着红盖,身躯一伏,轻轻朝吕松行了个礼。
“你……”吕松言语间有些吞吐,挤了半天才道:“莫要如此。”
闻听此言,云些微微一愕,随即又道:“郎君此言何意?”
吕松倒也不打算瞒她:“实不相瞒,今日之事乃我那……我那朋友胡闹,不想,不想竟是扰了姑娘的大事,实在罪过。”
“……”云些闻言却是一言不发,可吕松低头之时,却能瞧见那艳红盖头微微起伏,却瞧不清她此刻脸色。
“云些姑娘?”吕松轻唤了一声。
突然,云些那盖头微微一昂,却听得云些语带哭腔的问道:“公子既是嫌弃云些蒲柳之姿,又何必入我房中。”
“不是不是……”吕松连连摆手:“云些姑娘自然是极美的,便是这世上我见过的女子中,姑娘也能排在个……”吕松本意安抚,原打算说她美艳无双,是他生平所见最美,可话一出口,脑海中不由得又闪过几道身影,雍容美艳的岳青烟、神仙缥缈的剑无暇,还有刚才还女扮男装的琴无缺,这几位都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女子,云些虽是才貌上佳,可毕竟年幼,与自己也是初识,相比之下便少了几分神韵气质。
而想到神韵气质,吕松脑海中不禁拂过一道曼妙身影,倚楼轻憩,淡看风雨,此生所见,或许也只有她才当得起神韵第一。
“你……你……”哪知吕松这一顿,更让云些气急落泪,头顶上的盖头不知何时滑落下来,直露出那张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的清丽面容。
“你,你别哭啊……”吕松也知自己一时失言,连忙解释道:“我那朋友……也是好意,她也是爱琴之人,见那老头琴艺稀疏便能将你赢下,心中不忿,这才下场,可她又……又……”说到此处,吕松却又吞吐起来,琴无缺女扮男装之事可大可小,与这云些说多了反而不好。
“呜……”哪知云些这回哭声更厉,连头都埋进了枕头里:“云些自知福薄,配不上郎君与令友,既如此,郎君便请便吧。”
“姑娘误会了,”见她如此痛哭,吕松更觉失言,又想起宁王先前的话语,这便解释道:“姑娘切莫妄自菲薄,今夜本该是那老乐师得胜,姑娘被宁王收入府中,适才听宁王所言,他仰慕姑娘琴艺,有意将姑娘送入宫中,若不是我等打扰,他日,便是我等配不上姑娘了。”
“哎……”听吕松如此一说,云些的哭声明显稀疏了许多,却见她缓缓坐起,长叹一声道:“郎君坦言相告,足见是光明磊落之人,是云些失态了。”
“没有,没有,你不哭便好了。”吕松见她有所好转,心中稍稍安定了许多。
“郎君那位好友,是位姑娘吧?”可吕松没想到云些的下一句,便直接道出了琴无缺的伪装。
“啊……”
“公子莫要隐瞒,云些虽是没见过多少市面,可对妆容之事也算精研,她,瞒不过我。”
“……”吕松苦笑,只得承认:“姑娘猜得不错,她也正因此才拒了姑娘。”
“我不怨她,”云些言语间有些落寞,语声之中隐有哀愁:“云些福薄,自幼家中遭难,五岁便入了贱籍,幸而幼时得遇一位琴师,与琴结缘,才有了如今的名声,云些不敢奢求嫁入高门,只盼着能觅得一处安稳便好。”
吕松听她自述身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怜爱之心,他虽出身吕家,可却因庶子身份不受父兄喜爱,幼年遭遇变故离家出走,若不是遇到了岳家和念隐门等一干善心之人,只怕如今还不如眼前这位云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