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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里闪现着猩红的斑光,在白色的烟雾中明明灭灭,映出夹着烟的手。碰撞起伏的声音中,指骨修长的手拿起了桌上的伏特加一饮而尽,露出见底的冰块。
坎特斯眯着眼,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兰瑟,呼出了一口烟气,他听见了兰瑟掺杂着咳嗽上的喘|息,艰难地从鼻子里呼出来,每一声都几乎竭力,像是快要断气的鸟。
坎特斯放下了酒杯,裹着冰块凉意的指尖捏住了兰瑟的下巴,他感受到兰瑟的颤抖,他轻轻拂过他嘴角盛不住流出的口涎,暗金色的眼眸沉得仿佛透不进一丝亮光。
“累了?”
坎特斯的声音沙哑,他动了动,坐在的兰瑟猛地抖了起来,呜咽地摇晃着。
坎特斯冷眼看着,他知道兰瑟无法回答他,因为此刻他的嘴里被塞了东西。
精致小巧的口球,不会太小堵不住嘴,也不会太大到发不出声音,是他特意挑选的。
真可怜……
坎特斯想,浑身上下,只有口能动。
一个发出声音,另一个也发出声音,一个响起另一个也跟着响。
坎特斯额角粘着一层细汗,他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兰瑟无力地抓着手上的绳子,他知道坎特斯在治疗他,治疗他的假孕。
房间内的烟草味很重,被呛到的兰瑟抖忍不住咳嗽,可他一动就颤抖,一颤抖就停不下来,五脏六腑都颤抖,越发用劲地绞着。
坎特斯抽烟的动作一顿,额角暴起两根青筋,他打开了桌台上的灯。
忽然的光亮让长时间身处黑暗中的亚雌下意识瑟缩,潜意识寻求身旁的安慰,坎特斯知道那是兰瑟寻求安慰的姿态,但他没有伸出手。
他现在是在惩罚兰瑟,给予安抚就本末倒置了。
没有拥抱,没有安抚,身体里鼓胀就是唯一的接触,是支撑他在这长达数小时内折磨中没有奔溃的救命稻草。
兰瑟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他被蒙住了眼睛,吊起了手,大腿和小腿被束缚带扣住了,他只能抖着腿撑着,全身上下唯一的支撑点不可言说,信息素的浪潮汹涌着将他淹没,让他几乎溺死其中,几度濒死。
在又一次来临的白光中,兰瑟想起了今早的场景。
今天早上,坎特斯忽然对他说治疗情况不太想,他们需要换一种治疗方法。看着坎特斯一件件摆在桌上的东西,兰瑟身体的血液仿佛一点点冷透了,他见过这些东西,甚至无比熟悉,因为坎特斯曾在他身上一一试过。
兰瑟永远记得,那是他被包|养的第二个月,他做完兼职后满身疲惫得缩在库房的角落,他收到了坎特斯的消息,那天之后他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他错过了那次学术比赛,他唯一一次翻身的机会。
看着坎特斯无比平静的脸,兰瑟咬紧了打颤的牙齿,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个失忆的假孕虫,他需要治疗,这些不过是治疗的方法而已。
兰瑟得到了灌溉,很多很多的灌溉,足够让他昏死的量,他被迫吞纳那些赠与,这段时间让他迷恋的行为成了他痛苦的根源,更痛苦的是,他无法触摸到坎特斯的身体,他甚至无法听见坎特斯的声音。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抱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不怕疼,也不怕痛,疼痛无法折磨他,他想要坎特斯抱他,哪怕用刀子插进他的心脏,一刀刀绞烂也好,他想要拥抱,想要亲吻,他好不容易重新回到坎特斯的身边,他想念坎特斯的手,想念他的牙齿,他甚至想念暴力,那种每一下都要将他碾碎的力气。
抱抱我——
抱抱我——!
兰瑟摇着头逼着自己冷静,可身体却再一次痉挛起来,眼泪将已经湿透的领带再次浸透。
他想,他快要疯了。
他,他早就疯了,他疯了才会做这样的美梦。可既然是做梦,为什么不在美一些,再好一些。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裹着沉沉怒气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那一瞬间仿佛掉入了满是寒冰的湖水中,冰冷的湖水像是一只大手捅进了他的咽喉,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捏得稀烂。
坎特斯脖颈上的青筋暴突,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终于排山倒海般爆发。
他忍了很久,真的忍了很久,他下意识劝说自己不要去探查兰瑟失忆的真相,不要寻找假孕背后的秘密,但他并不蠢,他给了兰瑟很多次机会,他想,是兰瑟自己没有把握好。
他找到了兰瑟来泽西的飞行器,报废的飞行器此刻正躺在军营的库房,他找到了医院的监控,监控里失忆了的兰瑟身手矫健地翻过卫生间的窗户又悄无声息地回来。
他等了两天,他想知道兰瑟到重新找上他,他想要知道答案。在等待中,他发现答案其实不重要,他已经说过了,他不会放兰瑟走。
他没有兰瑟想象的那么善良,他至始至终都自私自利,他曾想过为上辈子的自己赎罪,让这辈子的兰瑟得到他应该得到的东西,他尽量收敛自己的脾气,他想他们可以开启一段正常的恋爱。
可是兰瑟抛弃了他,他说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有钱,至始至终都是因为他的钱。
当他不需要他的钱时,一切就都结束了。既然如此,现在为什么又重新找上了他?还费尽心思欺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