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真的很冷,他回头望了一眼里面生着炭火的家,却没有感到后悔。
孽菩萨,罪观音。
血塑身,肉做泥。
此去西方三十七里,有一观音庙。
小庙四十余年前由山匪立,神像由无辜人一截一截的骨头和稀烂的肉泥塑成。
原因么……那时的屠小小也不知道。
他不在乎,他已是走了大半路程了啊。
刽子刀,自黔刑。
请神来,无去意。
屠小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想,那把山匪遗落的刀,很快就要在他的皮肉上刻画一条丑陋的疤痕了。
无所谓,反正这个世上也没有他在意的人,皮囊如何,他根本就不在意。
请了神来,就送不走了是吗?
没关系,就算罪孽缠身怨鬼同行又如何?
反正他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有怨人,备祭品。
亲人血,我身心。
雪越来越大,封住了上山的路。
屠小小拼命往上爬,却总是滑倒,摔回山底。
“祭品……祭品我会给的……我一定给……”,含糊着的声音,不知道神明是否能听清
屠小小好像一个红了眼的赌徒,甘愿向恶灵献祭自己的一切。
为了那些邪念,那些欲望。
献出自己的身躯,献出自己的心脏。
有什么关系呢,左右身体是残破的,左右他并没有在意的人。
他一遍又一遍在雪里攀爬,一次次滚落山崖,满身是血的时候,他闭眼,瘫在谷底。
“见见我吧……”似是野兽那听不懂的呓语,屠小小将身躯蜷缩起来,“神……”
“所有屠家村人……都是我的祭品……”
大雪纷飞,鹅毛一样,很快盖了他半身。
他在半梦半醒中睁眼,看见一个面带笑容的女人。
笑得很僵硬,嘴角咧到脑后,眼中带着某些癫狂,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厉鬼。
多神圣啊,在屠小小眼里。
这就是他向往过的,同类。
阴暗、扭曲的心滋长着无法被理解的灰暗信仰。
阿山骤然睁眼,从接下来那些血腥的画面中猛地退出来。
胡万这个疯子!他脸上蜈蚣一样的大刀疤是他自己一点点割出来的!
“你的神灵已经魂飞魄散,你也陪着她下十八层地狱吧!”阿山啐了一口,“渣滓!我要你尝尽痛苦再碎尸万段!”
阿山提起胡万的一条腿,在地牢里拖行。
钱开承听着地底下传来的阵阵惨烈呻吟,瑟瑟发抖。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词,“残忍”。
太凶残了……那下面究竟是个怎样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