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济于事,荆棘蔓延地很快,似乎要把这门后的世界侵蚀殆尽,填得满满当当才肯作罢。
尖刺已经缠绕上阿山的脚踝,疯狂吸取着他体内的阴气,阿山面色苍白,躬下身子,将白鸽紧紧护在怀里。
疼痛扩散到小腿,却并非不能忍受。
然后顺着膝弯向上,再向上!
阿山闭上眼睛,他的睫毛剧烈颤抖。
他已经放弃抵抗,那些荆棘却慢慢软了。
尖刺退化,阴水努力从门缝里挤进来,与那些荆棘纠缠。
于是阿山再睁眼,看到的就是正下方一小块地上铺着的墨绿藤蔓。
藤蔓上有青碧的叶,有白色的小花。
藤蔓慢慢编织出一个人影,那人盘腿而坐,头顶聚满了白色的小花,十指蜷曲双臂向前,像是在与谁十指相扣。
那人身下的地上一层层小白花将他环绕。
阴水绕着小白花画了一个圈,像在守护。
阴水之外,荆棘遮挡间,藏着一口扭曲怪异的井。
井口很深,往里面望去,一个长发的女人蜷在井底,她的身体曲折,脖颈折断,多处骨裂塌陷。
阿山不知道井里的女人代表了谁,他从满是荆棘的空中小心落下,藤蔓在他身周,帮他扫开挡路的荆棘。
荆棘的刺划伤了藤蔓,墨绿的汁液溢出来,滴进黑水。
颓然疲累的黑水因为这一点汁液,仿佛瞬间恢复了生命力,重新振作起来,慢慢向荆棘的方向扩散。
白鸽从阿山怀里探出头,叹息,“咕,想不到小主人心底竟有三方执念纠缠。”
“哪三方?”阿山知道白鸽能闻出来。
“咕,荆棘不知道,只知道很臭很臭,还有点辣”,白鸽嫌弃地用翅膀扇了扇风。
“藤蔓是他自己,他与荆棘是对立的。”
“黑水是……”白鸽还没说完,便被阿山打断。
“黑水代表主人”,阿山默默盯着那滩软绵绵的玩意儿,“是小主人心里的主人。”
“咕,我心里的主人是碧蓝的天”,白鸽摇头晃脑道,“你心里的主人是神龛上的仙。”
“怎么到了小主人心里,主人就变成了这般柔柔弱弱需要保护的样子?”
“那不重要”,阿山翻了个白眼,“无论他怎么想主人,事实是主人在帮他抵抗荆棘,帮他拔除尖刺的伤害,做回自己。”
“咕,你说的不完全对”,白鸽双翅叉腰,“小主人也在配合主人啊,而且……”
“你看,藤蔓和白花编织的不是他自己,是主人啊……”
柔软的黑水,是一道坚强的屏障,隔绝荆棘的侵扰。
绿色的藤木是历经苦难的蜕变,白色的小花是希望的光芒。
而代表痛苦和绝望的荆棘在节节败退。
所以常青藤是现在,荆棘是过去,白花是未来。
黑水跨越所有这些艰难的岁月,一直长存他心底。
“咕,主人的门后是众生”,白鸽两眼放光,“小主人门后是主人。”
阿山看着白鸽,露出嫌弃的神情,“你干嘛笑这么变态!难不成你赞成他跟主人在一起?!”
“咕!他俩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白鸽翘起爪子挠挠头,“那三个月我还特意飞远了点,我以为你……”
“那时候我不在山上!”阿山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就是他放水淹山!你知道后来我和阿眠花了多长时间才把光秃秃的山顶栽满树吗!”
“咕!你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人怎么想!”白鸽飞到阿山头顶,“主人自从辞官,一路向东,连他老家润宁都没有拦住他的脚步,唯独停在了扶褚山,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什么!”阿山嘟起嘴,“他叫我和阿眠留在山下,说要去解决山上的极凶……我又看不见,隔那么远也听不清……我反正当真了,谁知道他在山上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