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窥探陛下天颜,神情照例不多,显然这种优待并没有多么特别。
翁思妩被引到屋内后,侍人便为她斟茶去了,今日的斜月台和之前的似乎有所不同。
她坐着等了一会儿,看见窗台上的花枝繁茂,便去窗口处站了一下,正好看到距离她不远的屋子里忽然有门打开。
侍卫镇守,曾经在宫宴上见过的少数大臣们从里头出来,她才分辨出来为何会觉得不同了。
显然上回她来的那日,并不知道这里是梁寂鸾主持小朝政的地方,怪不得在进来后感觉到气氛森严,连默秋都被拦在外面。
而她所在的屋子,都在那些大臣经过时得到注目,翁思妩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投来目光,直觉让她侧身往旁边让了让。
之后又鼓起勇气毫无心虚的抬头,只让人窥见花下的半张脸,她是梁寂鸾请来的,是他请她来的,才不是无故出现。
即使觉得她不合时宜,要怪就怪梁寂鸾去。
有本事赶她走。
直到人群忽然慢慢散开,一道姿容如玉高挑俊雅的人影从廊檐下另一边过来,梁寂鸾从容地漫步靠近那扇窗台,还未离开的大臣们都能看见沉稳的帝王站在花下,不吭声也不催促,俯视着半藏在花瓶后的未察觉到他的娇柔女子。
翁思妩初始还觉得很怪,怎么都在看她,结果偏头一瞥,才发现梁寂鸾不知在她侧面的窗前站了多久。
她吓到了,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阿兄?”
看清来人的面目后,翁思妩终于松了口气,又暗自嗔怒,梁寂鸾好坏的心思,居然吓唬她。
她心有余悸扶着胸口,梁寂鸾却压下一朵花枝,眼珠黑瞋瞋的,“当真不肯戴朕送你的那条项链吗?”
翁思妩当即不知是因梁寂鸾的眼眸,还是因他话里的深意而愣住。
对方好像比她还在意那条项链,可是除了红玉打造的,样式好看之外并没有特殊之处。
翁思妩:“不是不肯,是我,我把它放回匣子里收起来了,想以备不时之需。”
梁寂鸾对
她是否真的如此,并未显得太过计较,他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然后说:“你记得就好,不记得……也罢。”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在那一瞬间,翁思妩浑身好像汗毛都竖了起来。
仿佛被她不在意的,是什么救她命的东西。
“我过几日就戴的。”她机敏地示弱,以为这样梁寂鸾身上可怕的气息就会消散一点。
但是他却倏然扯了下唇,不置可否的样子,如同决定了就不会更改,翁思妩这时候怎么卖乖都没用了。
就这样梁寂鸾站在窗下似是一时间不打算进来,有一堵墙隔着,还算有安全距离,翁思妩心头的紧张也算稍稍缓解。
“那,那好吧。”
她蓦然妥协了。
翁思妩想了想,舔了舔忽然觉得干渴的唇,说:“明,明日……平南夫人和长康夫人家的娘子约我出宫踏青游湖,我就戴上它。”
她不等梁寂鸾说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阿兄知道吗?昨日两位夫人拜见姑母,在桂宫瞧见我了。”
“她们称我淑娴端庄,尤其长康夫人,问了关于我的家世、婚事上好多话语。”
“姑母说她是有求娶之意。”翁思妩明眸皓齿,站在屋中向梁寂鸾遥遥看去,盯着他的表情跟眼睛,“阿兄觉得,我明日要跟她们出宫去吗?”
此时院中,风也阒寂。
很久之后,梁寂鸾道:“什么时候的事。”
屏息凝气等待的翁思妩刚刚还话多,现下却突然笑而不语。
邀约的请帖是今日早上她在用膳时递进宫的,平南夫人家和长康夫人家的都有分别送来。
很贴心的,长康夫人家的娘子还给她备了礼物,帖子上熏了香,贴了花,有意要讨好她这个未来有可能嫁过来的“嫂嫂”。
翁思妩本来没打算跟梁寂鸾说这些,实在是他方才太过恶劣吓着她了,又表现出颇为在意她没有戴那条项链的态度。
既然梁寂鸾很想她戴上,那她就戴了,明日踏青说是和娘子家的玩儿,但谁知会不会来其他人呢。
毕竟陈太后也希望她能多结识些年轻适龄婚配的公子,翁思妩眸子里隐隐露出挑衅之意,嘴唇被舔的越发艳红无比,“阿兄是指,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
“和平南夫人与长康夫人家的娘子公子往来是姑母恩准。”
“如果是问,什么时候去踏青,就是明日呀,”翁思妩一直很紧张,明明听懂了,却还装作懵懂的样子,答非所问:“是阿妩说漏了什么吗,阿兄这都没听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