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外出只需在行宫留宿一晚,带一套寝衣和衣裙便足够了。沈沅槿盘算一番,自去螺钿檀木衣柜里寻了套藕荷色的衣裳出来。
陆昀过得不比沈沅槿那样精细,除衣物外,无甚要带的,索性去帮沈沅槿一起拾掇东西,问她明日穿什么。
沈沅槿尚未思考到这个问题,手里的动作稍稍停顿,冲人摇头。
陆昀凝一眼那案上未及收进衣柜里的嫩鹅黄刺山茶的诃子裙,转而将目光落在沈沅槿的面上,勾了她的纤腰握在手里,扬唇浅笑道:“沅娘既想想不出来,那便穿前些日子新买的那件如何?明儿我骑了霜白骓去,正好与你相配。”
白色百搭,他倒会说。沈沅槿伸出葱白的指尖点了点陆昀的眉心,轻张丹唇嗔怪他道:“依我看,相配是其次,二郎特意为我买的衣裙,想看我穿它才是真。”
女郎的指尖触及皮肤的那一瞬,陆昀眉心发痒,心里亦生起一抹痒意,旋即抓了她的手在自己掌中,递到唇边,垂首吻了上去。
“现下有更要紧的事做,待会儿我替你收拾也无妨。”陆昀胸腔起伏,一面喘着粗气说话,一面抱起沈沅槿往里间进。
身下是柔软的锦被,处在上方的陆昀褪去外衫,压低身形吻住女郎的唇。
轻车熟路地摸到她的衣带处,单手解去。
陆昀双唇下移,极温柔地亲吻她,直至尝到甜头,他方抬首,对上沈沅槿的清眸。
她像是水做的。陆昀视她如珍宝,于那厢事上亦极为顾及和体谅她的感受,从来不忍野蛮对待,一切以她为上。
沈沅槿迎上陆昀投来的目光,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给予他某种隐秘的邀约。
陆昀星眸微沉,手掌触上她的脚踝,积极回应她。
夫妻敦伦,鱼水之欢,不外乎如是。
翌日天将明时,陆昀因早起惯了,率先起身,自行穿衣束发后,唤人送来净面的热水,待到早膳前一刻钟方叫沈沅槿起床。
陆昀疼惜她昨夜劳累,上手伺候她穿衣洗漱,而后就跟块望夫石似的坐在一边的圆椅上,看媪妇给她疏发。
早膳过后,陆昀牵着沈沅槿的手一道奔出门去。
陆昀先扶她上了马车,而后便和魏凛骑马在队伍前头开路。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在华清宫停下。
殿中的椅上坐了大半的人,独上首的龙椅和左右两侧的位置空无一人。
沈沅槿和陆昀因是小辈,便坐于第二排,陆昭夫妇坐于第三排的案几前。
那小几和矮凳皆是错落着放置的,倒也无需担心待会儿看不见梨园子弟的歌舞。
圣人设下的宴席,自然无人迟到,皆是提前了至少一刻钟到达此处静候圣人驾临。
“圣上驾到,皇后,太子到。”
内侍细尖的话音落下,在座众人连忙立起身相迎,弯腰垂首,屈膝行礼,齐呼万岁。
但见陆渊着一身便于骑射的明黄色常服往龙椅上坐了,面容沉肃地道出一句“平身”后,放缓声调客套两句以示亲近之意,便叫众人各自出去骑射。
陆镇站在陆渊左侧,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半句,吃准眼下众人都在注视着龙椅上的陆渊,灼灼目光便不加掩饰地盯着沈沅槿看。
她今日穿的衣裙不大显腰身,那丰盈酥雪亦裹得严实,实无半分不妥之处,陆镇却像是着了魔一般,盯着她久久移不开眼。
那衣下的曼妙风光,他早在梦里领教过多回了。陆镇没来由地掌心生热,肌肉紧绷,在沈沅槿察觉到他那颇具觊觎和掠夺意味的目光前,独自负手离去。
殿内众人各自散去,陆昀无心去寻旁人狩猎,只一味黏着沈沅槿,陪伴她。
除却出门时无心踩到过的蚁虫和拍过的蚊子外,沈沅槿从来不曾杀过旁的活物,更遑论去射杀野外的生灵了。
她的诸多习惯,陆昀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早猜到她不会去骊山上狩猎,只管牵了她的手邀她去前边的草地骑马吹风。
沈沅槿看着远处三五成群的男郎,疑惑问道:“二郎不去同阿耶他们狩猎么?”
陆昀抱她坐到马背上:“无妨,阿耶那处自有大兄和妹夫相陪,沅娘不狩猎,若我也不和你在一处,才会叫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耳听他如此说,沈沅槿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偏头打量四下,寻了个空旷人少的方位指给陆昀看,冲他盈盈一笑道:“二郎,横竖我们也无事做,不如赛上一回马,看谁先到那边可好?”
“好。”陆昀闻言,没有片刻犹豫,笑着应下她的话。
他的笑容和煦,若春日的一抹暖阳,映在眼帘里,叫人心暖暖的。沈沅槿面上笑意更深,启唇计数,待“一”字落地后,她和陆昀同时扬鞭,催马疾驰。
猎猎秋风自耳边呼啸而过,拂动她的柔软纱衣,那纷飞的裙裾似展翅的蝶,又似随风摇晃的花,她的墨发梳拢成单髻,露出一段雪白的颈,白到透出光泽,直将发间熠熠生辉的钗环步摇都比了下去。
陆昀有心让她,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狭长含情的丹凤眼一刻也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
那边山头上,陆镇猎到一只狐,侍从将其装入马儿伏着的竹筐里,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