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魔族的眸色深沉了许多,眼眸中的暴戾和偏执随着亲吻的加深慢慢地被激发出来,包括魔族那非人的野兽般的习性。
疼痛和罗兰给予的愉悦混杂在一起,让两者的界限有些混淆。
……好像没那么痛了。
当一人一魔最终分开时,克里斯梅尔垂下眼眸,银灰色的头发凌乱不堪,喘息着终于凑近罗兰的脖颈,就好像无法忍耐一样用锋利的牙齿抵了上去。他一点点舔干净了罗兰的血,就像是野兽在舔舐看重的猎物的血迹,破碎的呼吸也如浪潮一样扑打在罗兰的脖颈上。
人类的脖颈处传来一点刺痛。伤口原本不深,但再一次被撕裂开了。
“对于所发生的一切,”
罗兰用手指当作梳子,慢慢地梳理着魔王的长发,“对不起。这是人类在这种情况下彼此的礼节,克里斯,我首先对你道歉,我对过去有所隐瞒,我被迫不告而别了许多次,我将你置于糟糕的处境。但同时你也应该如此,你该对我说‘抱歉’。”
魔王真正像一个不通人情的非人般抬起那神明般的金色眼眸,唇齿间沾染着人类的血迹,舌尖也是猩红的。
他盯着罗兰,慢慢地模仿道:
“……抱歉。”
“很好,”罗兰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手指,“另外,以防你认为自己已经无药可救。我不会让你死的。但你必须听我的话,不要怀疑我所做的事情,也不要试着去制止。我保证最后是一个好结局。但我不希望你痛苦,也不希望你继续像这样……等待。”
黑发的大法师说这句话时仿佛胜券在握,但他的神色却笼罩着一丝无形的阴霾,在许多细节的地方也语焉不详。
他正想着接下来应该解释些什么,就敏锐地听见楼梯传来笃笃的脚步声。显然,他们刚才引发的动静已经吸引了老板的注意。罗兰飞快地瞥了一眼,克里斯梅尔的镰刀落在地上,仿佛有火焰在上面燃烧——看起来非常不利于消防安全。
魔王方才攻击他时还弄倒了床头柜的好几本书,这已经算是稍微小一点的破坏了。
实际上,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魔王的血洒落在地上,混杂着漆黑的羽毛散落了一地。罗兰脖颈处的血痕显然是遭遇了某种非人生物的袭击,他们两个都衣衫凌乱,气息并不平稳,克里斯梅尔的羽翼占了室内很大一片空间。
单胜站定在门前,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他不放心地询问道:“小罗,我听见你房间里好像有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罗兰飞快地伸手捂住克里斯梅尔的嘴。魔王的金色瞳孔似乎变得幽暗了一点,他咽下了最后一点罗兰的血,仍旧不曾满足,就像是被强制带上嘴套的野兽一般。在他周身燃起更为危险而暴戾的气息之前,罗兰温热的气息顺着他的耳畔滑落,低声地对他请求了点什么。
大概一分钟以后——
罗兰打开门,青年看起来有点疲惫。单胜透过他的肩膀朝后望去,室内一片静谧,所有陈设都正常地摆放在原地,电脑屏幕仍旧在发亮。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吗?”单胜困惑地问。
“我忘记戴上耳机。”
罗兰则面不改色地回复道,“是一个网友。我们说话稍微大声了一点,也没有关上游戏音效,不过除此之外没有发生什么。”
“是这样啊,”
单胜不放心地朝房间里又看了一眼,房间内倒是一览无遗,除了床和床边的电脑桌,就是一个靠墙做的衣柜。床上的被褥乱糟糟的,看起来好像刚刚有人睡过。他迟疑了一下,认为刚才听见的一声巨响应该是其他什么地方的东西坠落了。
不过就在他决定离开的时候,他有点困惑地发现了床榻上残留的东西。
——一枚黑色的羽毛。
刚才发生的一切基本上是考验大法师是否还能熟练运用清洁咒。这对密拉尔大陆上最杰出的魔法使用者自然不成问题。地面上的血迹,残留的羽毛都被一扫而空,他脖颈处的伤痕被遮住,法杖也顺应主人的意思消失在了手中。
罗兰镇定自若地拾起漏网之鱼的羽毛:
“刚才窗户外面飞进来一只乌鸦,应该是受了伤。”
这只不过是一片羽毛,而不是什么更加可疑的痕迹。单胜犹豫了一下,接受了青年的说法,随口劝说了他几句不要像单斌一样沉迷游戏,就关上了房门。
*
罗兰松了一口气。
琥珀色眼眸的青年站到了衣柜前,如释重负地拉开它。克里斯梅尔首先把镰刀挥到了他的面前,不声不响地看了他一眼,又带着一点别扭地收了回去。把魔王关在衣柜里并不像是把一只乌鸦关进衣柜那么简单,幸好克里斯梅尔收掉了翅膀,否则每件衣服都会被羽毛戳穿。
密拉尔大陆上不会有其他任何人敢于想象柜子里的魔王陛下。
大法师把魔王拉出来,然后温和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就说这样吻你会比较方便,”
他低声说,安抚般地摸了摸克里斯梅尔开始发烫的耳垂。他在把对方塞进衣柜前就低声说了许多句情话,对方可能在衣柜里好好消化了一遍人类的大胆言论。周围挂着的都是青年最近穿着的衬衣,罗兰的气息在幽暗的小空间中无孔不入。
魔王佯装冷淡而傲慢地望了他一眼。
罗兰坐到了床沿,示意克里斯梅尔坐到他身边。于是冷淡而傲慢的魔王并没有反驳什么就坐了过去,而人类非常自然地把肩膀靠在了克里斯梅尔身上,疲倦而满足地轻轻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