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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合集(第6页)

他忙道:“不会的,我娘一向就比寻常的妇人明事理好说话。”

西屏冷笑,“那得看是什么事,这种事,越是明事理越是听了生气。我是你什么人啊?你一直叫着我姨妈,我一直叫着她姐姐,忽然要改口,谁轻易受得了?兴许你爹娘还会以为是我勾引的你呢,本来我名声就不好。”

“那我去说!总不好就这么拖下去。”

西屏又斜他一眼,“你不怕你爹打你么?”

“打就打,他总不会把我打死!”他对着她痴痴地笑,“只要给我留口气,我还是要娶你。”

她心里软化了,肯把膝盖转正来对着他,脸却又歪过去,眉梢骄傲地向上一提,轻哼一声,“我可从没说过一定要嫁给你。”

“你!”

“我怎么样?”西屏歪着脸挑衅地看着他,就是要叫他时时紧张着,看不惯他过于安稳,就像猫睡在窝里,总忍不住要戳它一下子,她更喜欢看他发急时红着眼又没奈何的样子。

时修干瞪了一会眼,怄着气走了。

下晌顾儿过来看收拾得如何,西屏趁势将南台给的钱转给她,“姐姐一定要收,不收他就不好住了,三叔这人脸皮薄,住在这里本来就不好意思。”

顾儿瞧南台也瞧出些意思,知道他是舍不得西屏才请调到江都来的,可怜他一向孤苦,何况顾儿年轻时候也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这些不能名状的情愫她自然懂得,所以从不多问多说,反正她也喜欢家中热闹点。

她接过银子,替南台算了算,“他一月薪俸有三两银子,一年到头衙门里还有腊赐,也还攒得下钱将来讨媳妇。”说着叹了声,“姜家以后真不管他了?”

西屏笑道:“从前只有姜辛在世的时候管他些,这时候姜家的生意都给卢家舅老爷家代管着,哪有那么好心,还不是看姜家没人了,趁势吃姜家的产业。不过卢氏到底是亲妹妹,姜袖蕊是亲外甥女,也不会亏待她们。可三叔就不同了,又隔了层亲,谁还肯管他?走的时候说是说每月打发人来给他送银子,可又说要赔十五万银子,兑出去好些产业,家中紧缺,只能每月给他捎五两银子来,相较从前,这是打了狠折的。”

“五两也够了,我看他不是个骄奢淫逸的人,过一二两就能攒下钱买所房子,在这里安个自己的家,也没什么不好。”

西屏点点头,望着顾儿笑叹,“只是买了房子,没个女主人,也不像个家。姐姐,要不然你替他留意位好姑娘。”

做媒本是妇人的趣事,顾儿一听西屏这话,知道她对南台没半分意思,心里狠狠松了口气。不必操心时修的婚事,要替别人张罗,倒又不觉得烦了,嘻嘻笑道:“我正有此心,就是怕姜三爷不肯。”

说着,睇了西屏一眼,“不过你如今不好再叫我姐姐了,本来知道我们这层关系的也没多少人,叫开了给人家都知道,将来改起来反而不好。何况我想,他爹还不知道这事,他爹又是个古董棺材料子,冷不丁告诉他,要吓着他,不如你改了称呼,他听见,暗里琢磨琢磨,就能猜出个大概,到时候说起来,他心里也有个预备。”

西屏知道姚淳一向是个遵礼循教的人,却从不敢违逆顾儿,将来若知道此事,必定是又气又没奈何,只好拉时修去打一顿,那副场面想想也好笑。

她也嘻嘻一笑,“那我叫你什么好?”

顾儿想了想,道:“你叫我姨妈好了,将来不知道的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远房外甥女。”

“就怕知道内情的人议论。”

顾儿瞪着眼,“他议论就叫他议论去,谁家没点是非给人议论的?反正也不敢到我跟前来嚼舌头,我权当听不见。”

西屏自然更不在乎闲言碎语,反正她一向是流言缠身。再说她又不爱与那些三姑六婆来往,顾儿的性格也是一样,只节下逃不脱要应酬那些人,素日都是关上门过自家的日子,何况姚家的亲戚少,张家兄弟姊妹又都在外乡。

顾儿自是不怕姚淳敢不答应,反正她欺他早没了老爹老娘,家里的事都是她做主。可怜他到底是个中规中矩的读书人,不想他受的刺激太大,便想出这潜移默化的法子。

回来两日就见冷起来,西屏蓦然无事挂心,觉得人像个只知吃喝拉撒的动物,毫无用处,就捡起手艺做针黹,这两日功夫,已做好了一只鞋面。

第108章番外·议亲(一)

那鞋子分明是做给姚淳的,时修来问起,西屏却闭口不说是给谁,倒一口否认了是给他的,弄得时修三猜五猜,猜到南台身上去,又想到她不许他将他们的事情告诉爹娘,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焦躁。

今日不许说,明日不许说,到底要延宕到何日?他觉得她人虽跟他回了江都,心却不知道还漂在何处,难道她还留着别的后路?也是,她可不是寻常的女人,人家不敢干的她可干得趁手得很,人家惧怕的她倒是习以为常。

西屏见他歪在榻那端倏而冷笑,倏而摇头,就是不作声,心下好笑,“你笑得那么阴阳怪气地做什么?”

时修放下腿向前坐一些,横她一眼,端起茶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恨不能将手里的茶水泼她手上正纳着的鞋底子上。

西屏懒得理他,故意将他晾在屋里,拿着鞋底到外头廊下去坐着纳。外面吹着点冷飕飕的风,她倒一向是怕热不怕冷,坐在风里也不觉得什么,想着时修自己坐在里头,指不定怎样心焦肺热呢,脸上就微笑起来。

红药进院来看见,叫她进屋,她只笑着摇头。红药进屋才看见原来时修在这里,以为二人吵架了,便对着他朝外头努嘴,小声道:“外面多冷啊,你还不说两句软话劝她进来。”

“为什么是不是我错都要我去说软话?”时修不服气道:“臧志和也是这么没骨气来着?”

倒将红药说得脸红,看他两眼,不言语了,只管进去收拾卧房。

时修独坐片刻,扭头一看窗屉上,是个阴天,眼看着没几日就是“小雪”了,她因为瘦,穿多少都显得单薄,衣袖裙角随风摇荡,模糊的影子仿佛在他心上扫来扫去,使他赌气坐在这里也坐不安稳。

隔了会,他又板着脸走出去,“你坐在这里不冷?”

西屏剜他一眼,轻声回敬他,“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她从小就记仇,也不知像谁,反正睚眦必报。时修最是了解,要跟她赌气下去,她可以一辈子不理他,他却难做到。于是不得不腆着笑脸走到跟前来,“你这人真是有意思,明明是我先生气,你不说两句好话,反而和我生起气来,我到哪里说理去?”

她掀起眼皮瞅他一眼,“那你离我远点好了,何必来讨气受?我又没绑着你在这里,真是好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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