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棘踩着拖鞋,走出主卧,先是假意地唤了声:“阿荆?”
没人应她。回到酒店,已是傍晚。
尹棘刚才给原丛荆发了消息,说今天她的戏份难拍,申敏为了让她保持状态,提前放她回去休息,免得明天的拍摄受影响,他们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
原丛荆走进套房,看见大床前的电视屏亮着,在播某个无聊的肥皂剧,一旁那把意式扶手椅的靠背上,搭着尹棘的戏服——那身被海水浸湿的校服,不远处的卫生间里,弥散着水雾,说明某人刚刚洗过澡,但室内却不见人影。
他抬声,随口唤她:“尹丸丸?”
没人应答。
这时,男人才注意到,窗台有一道纤瘦的身影,穿着单薄的蕾丝睡衣,乌黑的长发,正被海风吹散。
他眼角微微眯起,原本都将她的湿衣服拎了起来,又搭回了椅背。
尹棘站在那里,背着他,在悄悄地抽烟,表情显得有些寥落。
头发吹干了吗?
就站在那里吹风,她又忘记发烧时有多难受。
心脏像在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啃咬,并不痛,但很痒,盘踞在黑暗之地的野兽,尚可以被他制伏,虽然有些不爽,但今天他也抽了烟,公平起见,他可以忍耐,只要她今晚别再来招惹他,他会放她一马。
然后便注意到,床头柜上摆了个绿色相机,原丛荆走过去,将它拿起来。
相机的右上角,还连了个硅胶挂绳,他感到费解,因为它太小巧,而且他从没见过这种型号的相机。
尹棘为了练习微表情,买了摄像机,支在房间里,经常对着它,进行一些即兴表演。
这个小相机,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是用来拍照片的吗?
男人很好奇里面的内容,甚至有些期待,会不会有他的照片,他研究起它的使用方法,随意按了几个键,绿色的小相机,却在这时突然震动起来,强烈的脉冲感让他险些将它摔落。
镜头盖“啪嗒”一声掉在了床头柜,露出的圆口如触角般探出来,不停地一收一缩,顶撞着他的掌心,像在吮吸着什么。
男人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神黯淡到像焚烧殆尽的恒星残骸,他将那枚相机发狠地握紧,力道像要将它碾碎,中筒靴落在地面,声音格外钝重,朝天台的方向走去。
小青梅竟然背着他,让自己快乐了。
是该被他好好地惩罚一下了。
也是。
原丛荆虽然想和她独处,不想被别人打扰,但凭他现在的身份,太难做到。
KPLER的事就一大堆,再加上蒙特卡洛新开展的酒店业务,他肯定无法完全脱身。
这也给了她时间。
不管怎样,最起码,她要先将手机找到。
尹棘想起初雪那夜。
原丛荆似乎是在会客区的某个立柜处,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支票和股份转让书,那么她的手机,也大概率,会被他放在那个区域里。
就在她往会客区走时,便听见,喀哒一声,橡木的大门被打开,她发顶突然变麻,那道清晰有力的脚步声,也离她越来越近。
原丛荆回来了。
飞机进入平流层后。
尹棘因为男人嚣张又跋扈的态度,颇感不爽,直到用餐时,看见空姐端上来的菜式,竟然是她最馋的本帮菜,她的脸色也由微愠,转瞬就变为惊喜。
许是原丛荆太了解她的本性。
知道她想吃的东西很多,但其实每样菜,都吃不了几口,便让厨师团队将菜肴都准备成几口的量,摆盘也格外精致考究。
当尹棘在飞机上,尝到鲜甜多汁的蟹粉小笼时,心底也爆开了温热的幸福感。
电影的拍摄终于结束。
她也终于不用再那么严苛地控制食欲,可以吃些平时不敢吃的东西了。
在原丛荆温淡眼神的注视下,尹棘吃了几块糖醋话梅小排、几只花雕熟醉罗氏虾、糟卤蛏子、红烧划水、毛豆炒蟹……
还吃了三小碗拌面。
面的分量虽小,但配的三种浇头,都是她馋了很久的,有响油鳝丝、酱爆猪肝、雪菜笋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