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拍前。
尹棘还虚心地向申敏讨教了一番,听完他的讲解,尹棘不禁联想到,新浪潮电影《四百击》中,那个最后的长镜头——
主角安托万,从少年管教所逃跑后,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给他安排了三个长镜头,其中一个长镜头,甚至长达80秒,奔跑中的呼吸声,风声,鸟鸣声,全靠现场收音。
少年安托万不停地奔跑。
他从田野跑到林间,又从林边跑到海边,直到这个长镜头结束,他的身影才从右侧重新入画,这时,镜头慢慢切向塞纳河的入海口。
安托万跑向海滩边缘,任由涨起的潮水覆过他的双脚,才停下了脚步。
镜头这时慢慢推进,从中景给到他近景的镜头,再到凝固定格,电影也终于谢幕。
尹棘清楚,这种类型的长镜头,对于整部电影来说,就像一个可以倾倒情绪的缺口,待电影进入尾声,观众需要跟随主角的动作,将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这是个压轴的镜头。
也是整部电影最重要的镜头。
尹棘不清楚申敏会怎样架构机位。
在拍摄时,申敏也不爱画分镜。
身为演员,她能做的,只是站在桨板上,全情投入地去完成表演。
但属于她的长镜头,远比安托万的奔跑,要困难得多,申敏不想让影片结尾的烟花镜头,是合成的特效,而是想实景拍摄。
电影的拍摄经费是有限的,涟城的相关部门,也会限制烟花燃放的次数。
一场盛大的白日焰火,至少要花费近百万的经费,可以说就是在烧钱。
她需要用尽可能少的次数,也需要用尽可能短的时间,完成这场,对整部电影意义最重大的表演。
于是那天收工后,尹棘主动对申敏提问:“导演,那场烟火秀大概能放多久?留给我们的拍摄时间,又有多久?”
“怎么了?”申敏问道。
尹棘解释道:“我怕我无法在烟花秀结束之前,完成让您满意的表演,想再多排练排练。”
“这样啊。”申敏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时间,放松地去演就好了。”
尹棘费解道:“那如果拍出的镜头,您不满意,我们就要用特效了吗?”
“那倒不至于。”申敏伸手,扶了扶黑色镜框,笑着说,“投资方很豪气地加钱了,也跟相关部门沟通好了,在五日以内,只要天气情况允许,至少可以燃放十场烟花秀,我们也可以一直拍摄。”
“给你五天的时间,十次烟花秀的机会,你总不会,还是过不了吧?”
听到这话。
尹棘的眼神微微一变,自然猜出了,那个突然加钱的投资方,到底是谁。
虽然如此,她还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条长镜头拍完。
她已经坚定了反悔的决心。
起床后。
发现原丛荆并不在主卧里。
她习惯先看手机,可床头柜上,却只有一个发圈,还有瓶拧开的法国矿泉水。
心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原丛荆昨晚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把她的手机,没收了。
尹棘不算有网瘾,不至于没了手机,就无法独处,但身为一个现代人,超过12h,不与外界联络,就会自然而然地感到恐慌。
这偌大的豪华主卧,仍然弥漫着clitoralarousal那股玫瑰和覆盆子甜味,混杂着他与她制造出的靡乱的味道,就像个情-欲的牢笼。
尹棘双手撑住床面,无力地垂着头。
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艰难地起身,忍受着深入骨髓的酸痛,在主卧里,包括卫生间的各处收纳柜,都翻找了一番,找得很仔细,却一无所获。
心跳难以自抑地狂跳起来。